- 宋代十八帝逸史
- ▪ 第一回 杏花细雨走青骢 凤目蛾眉归绛帐
- ▪ 第二回 守信施威拳术惊人 匡胤泄忿便壶钻孔
- ▪ 第三回 推心置腹三雄结义 轻歌妙舞双美献技
- ▪ 第四回 入教坊佳人垂巨眼 赋长征壮士起雄心
- ▪ 第五回 奋神威深宵斗恶煞 遇异僧萧寺延嘉宾
- ▪ 第六回 指迷途老僧赠偈语 遇机会太祖入戎行
- ▪ 第七回 遇盟兄太祖投军 战敌兵李筠中计
- ▪ 第八回 选先锋教场举石狮 取雄关城壕跃骏马
- ▪ 第九回 跃龙马大破唐军 递雁帛勉励旧友
- ▪ 第十回 刀光血影富豪灭门 割肉剜心佳人雪恨
- ▪ 第十一回 乘风飞驶渡淮河 淡月无光劫敌寨
- ▪ 第十二回 软玉温香荒酒色 奇花异卉绕楼台
- ▪ 第十三回 金樽檀板度良宵 玉骨冰肌葬火窟
- ▪ 第十四回 彩球飞去龙凤配合 哀诏颁来车驾上宾
- ▪ 第十五回 观天察象惑军心 筑坛受禅登大位
- ▪ 第十六回 点绣选美人民悲号 偎红倚翠天子风流
- ▪ 第十七回 静香轩孀妇怀春 兴庆坊公主再醮
- ▪ 第十八回 图大事光义挥金 乱宫闱惠妃纵欲
- ▪ 第十九回 秋千架上惊魂荡魄 芍药圃前蜜爱轻怜
- ▪ 第二十回 李筠孤忠报周朝 刘氏抗节感太祖
- ▪ 第二十一回 立约言密藏金柜 收边境平定荆南
- ▪ 第二十二回 奇珍异宝?宫冷 箫鼓画船锦江秋
- ▪ 第二十三回 杨柳海棠梁州曲 冰肌玉骨洞仙歌
- ▪ 第二十四回 红锦褥中藏艳骨 白杨树下见幽魂
- ▪ 第二十五回 粉香花气莲池曲 檀板金樽柳枝词
- ▪ 第二十六回 铁如意指挥三军 金凤钗手剔孤灯
- ▪ 第二十七回 鲜花宝炬供张仙 玉碎香消中冷箭
- ▪ 第二十八回 玉堂珠殿兴土木 炼汞烧丹费心机
- ▪ 第二十九回 霞裾云幄启巫风 斗虎抵象残民命
- ▪ 第三十回 星流天雨兆灭亡 白雪阳春歌宛转
- ▪ 第三十一回 舞伎歌童开夜宴 杏朱梨粉觑晓窗
- ▪ 第三十二回 陶学士馆中遇美 李国主池畔垂纶
- ▪ 第三十三回 金莲花上观妙舞 红罗亭中逼承恩
- ▪ 第三十四回 小周后秘制帐中香 李后主始创北苑妆
- ▪ 第三十五回 十万水军歼采石 一曲离歌别江南
- ▪ 第三十六回 疑怪物英雄初诞 宴父老豪杰还乡
- ▪ 第三十七回 烛影斧声留疑案 见机纳土献版图
- ▪ 第三十八回 庆生辰钱衛亡身 赐药酒李煜绝命
- ▪ 第三十九回 遭疑忌皇子自刎 修宿怨妹丈殉边
- ▪ 第四十回 沙河口曹彬败绩 陈家谷杨业捐躯
- ▪ 第四十一回 讨蜀乱宦官掌兵 战夏寇小将却敌
- ▪ 第四十二回 寇准片言立储君 吕端独力立帝位
- ▪ 第四十三回 康保裔血流战阵 杨延昭冰冻坚城
- ▪ 第四十四回 鼓乐喧阗拜天书 典礼辉煌封泰岱
- ▪ 第四十五回 小贩儿骤膺武职 花鼓女正位昭阳
- ▪ 第四十六回 移山陵王曾劾奸 结女巫丁谓获罪
- ▪ 第四十七回 服衮冕太后谒庙 宠美人仁宗拒谏
- ▪ 第四十八回 侵边疆元昊入寇 违节制任福尽忠
- ▪ 第四十九回 增岁币富弼奉使 进词曲柳永获谴
- ▪ 第五十回 狭路相逢褰帏一笑 中宫饮宴肇祸三更
- ▪ 第五十一回 承大统旁支入继 议崇封聚讼盈廷
- ▪ 第五十二回 行新法误用怪僻人 引刑律狡脱谋夫女
- ▪ 第五十三回 进图画郑侠谏主 咏诗句苏轼贬官
- ▪ 第五十四回 进贤臣朝政清明 黜奸党人民悦服
- ▪ 第五十五回 绍述事众奸佞登朝 恃宠爱刘美人进谗
- ▪ 第五十六回 兴冤狱皇后修行 生太子贤妃正位
- ▪ 第五十七回 黜邪任贤政治清明 继志述事朝纲紊乱
- ▪ 第五十八回 郑贵妃宫中专宠爱 张天师殿上显神通
- ▪ 第五十九回 信方士大筑宫观 导微行私入青楼
- ▪ 第六十回 皇帝吃醋借端逐词人 女子观灯乘机窃金盏
- ▪ 第六十一回 艮岳成山禽飞鸟舞 睦州肇乱财尽民穷
- ▪ 第六十二回 贪小利背盟纳降将 请内禅刺臂上血书
- ▪ 第六十三回 罢战议和益炽寇氛 去忠留奸竟犯众怒
- ▪ 第六十四回 促进兵老将捐躯 通蜡书宰相误国
- ▪ 第六十五回 挖目脔肉庸臣结果 割须弃袍老贼逃生
- ▪ 第六十六回 赴敌营万民挽驾 立异姓二帝蒙尘
- ▪ 第六十七回 贪生怕死皇帝作俘虏 应天顺人蕃王继大统
- ▪ 第六十八回 诵唐诗遗恨渡河 幸浙省迁都避寇
- ▪ 第六十九回 英雄美人成眷属 保母宫女殉殇儿
- ▪ 第七十回 吴嫔御雕弧退兵 梁夫人桴鼓助战
- ▪ 第七十一回 兀术悬赏出江口 岳飞引军复建康
- ▪ 第七十二回 充内间夫妇同归 誓报国弟兄著绩
- ▪ 第七十三回 复襄汉岳家军施威 保江淮韩太尉克敌
- ▪ 第七十四回 平水寇单骑赴贼巢 请终丧结庐傍母墓
- ▪ 第七十五回 勇吴力障陇蜀 智刘计守顺昌
- ▪ 第七十六回 诏班师千秋遗恨 坏长城三字沉冤
- ▪ 第七十七回 受册封迎还母后 贪富贵假冒帝姬
- ▪ 第七十八回 刺奸相义士丧命 遇行者太师惊心
- ▪ 第七十九回 伏冥诛报应昭彰 立皇嗣择人付托
- ▪ 第八十回 弑君主篡夺大位 杀嫡母灭绝人伦
- ▪ 第八十一回 陈家岛将军奏捷 采石矶书生立功
- ▪ 第八十二回 惊溃变苻离丧师 能和议燕京订约
- ▪ 第八十三回 赏花玩月膝下承欢 笛韵箫声池边奏乐
- ▪ 第八十四回 怀妒意金盒献手 请过宫玉阶流血
- ▪ 第八十五回 浙江亭宰相待罪 重华宫寿皇崩驾
- ▪ 第八十六回 钻狗窦尚书拜寿 悦龙颜贵妃献媚
- ▪ 第八十七回 启兵端北伐丧师 降敌国西蜀谋变
- ▪ 第八十八回 玉津园权奸伏诛 斡难河蒙古崛起
- ▪ 第八十九回 迁汴京远避强梁 渡淮水妄思开拓
- ▪ 第九十回 授节钺降盗加官 擅立储皇子抱屈
- ▪ 第九十一回 史弥远姑息养奸 郑清之力主讨贼
- ▪ 第九十二回 弃汴京金人避寇 攻蔡州宋主报仇
- ▪ 第九十三回 赵制使议复中原 蒙古主兵伐南宋
- ▪ 第九十四回 贤阃巾延揽人才 太学生维持名教
- ▪ 第九十五回 丧大将天变频仍 逐宰臣人心共愤
- ▪ 第九十六回 嗣汗位改革制度 拘行人结怨邻邦
- ▪ 第九十七回 史天泽奉命讨叛贼 宋度宗下拜留权臣
- ▪ 第九十八回 困襄阳五年坚守 蹂江右三道进兵
- ▪ 第九十九回 文天祥倡议浮海 谢太后举国降虏
- ▪ 第一百回 二帝归魂空支残局 三忠殉国结束全书
话说彭龟年叩头流血,请光宗往朝重华宫。光宗退朝以后,仍如石沉大海一般,杳无信息。群臣又一连奏请,光宗始应允,约期前往问候。到了约定的日期,宰相率领百僚,在宫门候驾,徒至过午,方见内侍传旨说是圣躬抱恙,不能外出,群臣懊恨而散。到了五月,寿皇疾病,日重一日,以将大渐,意欲见光宗,屡次顾视左右,频频盼望,至于泣下!
廷臣知道这事,陈傅良再疏不报,缴还告敕,出城待罪。丞相留正,亦率百僚入宫谏诤。光宗拂衣欲行,留正牵裾泣谏,罗点也垂泣请道:“寿皇病已垂危,若再不去省视,后悔无及了!”光宗决不答言,只管转身入内,留正与百官追随在后,直至福宁殿,光宗走进殿内,即命内侍阖门,留正见不能再进,只得率百官痛哭而出。过了两日,留正等又入宫请对,光宗命知裦门韩?胄传旨道:“宰相等一齐出去。”留正闻旨,遂与百官出都,至钱江北岸的浙江亭待罪。
光宗闻得宰相等出都,却不介意。寿皇闻知,深为忧虑!即召韩?胄往前垂问。韩?胄闻召,去见寿皇。请安已毕,寿皇便问宰相出都之事。?胄对道:“皇上昨日传旨,命宰相等出殿门,并非出都。臣不妨前往宣召入城。”寿皇点首称善!?胄又到浙江亭,召回留正等一班官员。
次日,光宗召罗点入见,罗点奏道:“前日之事迫于忠诚举动失常,蒙陛下赦臣等之罪,不加诛戮。臣等深感天恩!但引裾也是故事,并非臣等创行。”光宗道:“引裾不妨,但何得屡入宫禁。”罗点又引魏辛毗故事以对,且寿皇现在只有陛下一子,既然付托神器,岂有不思见面之理。光宗默然无语。彭龟年、黄裳、沈有闻,又奏请命嘉王至重华宫问疾。光宗乃命嘉王前去,寿皇见了嘉王心内感触,不禁掉下泪来。延至六月,寿皇驾崩于重华宫。
内侍们先去报告宰相留正,再往赵汝愚处。此时汝愚已知枢密院事,得了此信,恐光宗又为李后所阻,秘不宣布。次日,待光宗视朝,方才奏闻,请速往重华宫成服。光宗无可推诿,只得允许,反身入内,不料,守至过午,尚不见出外。留正、赵汝愚只得往重华宫料理丧理,但是,光宗既不到来无人主丧,当下议请寿圣太后主丧,太后不允所请。留正等奏道:“臣等连日请对,不见天颜;累次上疏,复不获报。今日率百官再行恭请,惟恐皇上仍然不出。百官倘再痛哭宫门,或至人情骚动,忧及社稷。乞太后降旨,以皇上有疾,暂在宫中成服。但主丧不能无人,祝文上称为孝子嗣皇帝,宰臣又不敢恭代。太后乃寿皇之母,不妨籚行祭礼。”太后听了这样话说,方才允许,发丧于太极殿。总计孝宗自受内禅,改元三次,共历二十七年,至光宗五年始崩,寿六十八岁。治丧期内,光宗颁诏,尊寿圣皇太后为太皇太后,寿成皇后为皇太后,但车驾仍称疾不出。
郎官叶谪,对留正说道:“皇上因患病不执亲丧,将来何词以谢天下。现在嘉王年已长成,不如速正储位,参决大事,以免疑谤。相公既执朝权,理应启请。”留正深以为是,遂会同辅臣,联名入奏道:“嘉王夙称仁孝,应早正储位,以安人心。”次日有御笔批出“甚好”二字来。过了一日,拟旨进陈,请加御批,付学士院降诏。这日夜间,传出御批,乃是“历事岁久,念欲退困”八个字。留正不免惊骇!便与赵汝愚暗中商议。汝愚意欲请太皇太后,竟令光宗禅位于嘉王。留正之意,欲请太子监国,两人各执意见,相持不决。留正便决意辞去相位,免得身入漩涡。次日入朝,假作仆地,由卫士急忙扶送回府,立即写了辞表,令卫士带回入陈。表中陈请辞职,且劝光宗速回渊鉴,追悔前非,渐收人心,庶保国祚,光宗下诏慰留,已是潜出都门,径自不别而行了。
留正去后,人心愈加震动。光宗上朝,也不觉头晕目眩,倒于地上;幸有内侍赶速扶掖,方才没有受伤。此时朝中,只剩了一个赵汝愚,孤掌难鸣,眼见事情危急,仓皇万状。左司郎中徐谊对他说:“古今来做臣子的,只有忠奸两途,要忠就忠,要奸就奸,从来没有半忠半奸的。公虽心内惶急,外面却要坐观成败。这样行为,岂不是半忠半奸么?现在国家安危,全仗着有人主持,公奈何不早定大计呢?”汝愚道:“留丞相已去,我虽要定策安邦,独自一人,不能有为,如何是好?”徐谊道:“知裦门韩?胄,乃韩琦曾孙,忠良后裔,又是太皇太后的姨甥,何不令他入内奏闻,请太皇太后作主内禅。”汝愚道:“事虽可行,但我不便嘱令前往。”徐谊道:“我有同乡蔡必胜,与?胄同在裦门。待我去告知必胜,由他转嘱好么?”汝愚沉吟道:“事关秘密,万一泄漏,必有大祸,务请小心为上。”徐谊应诺而去。
到了夜间,韩?胄果然来见汝愚,汝愚便与他说起内禅的事情,且托他入陈太皇太后,?胄答应而去。太皇太后的近侍张宗尹,向与?胄要好,便去托他转奏。张宗尹启奏了两次,太皇太后只是不允。韩?胄还在宫门守候回信,适遇内侍关礼,问明原因,便道:“宗尹已奏请两次,未得许可,公乃太皇太后姻戚,何妨入内面陈,待我为公先容便了。”?胄大喜!关礼遂即入宫,见了太皇太后,面有泪痕,且故意用衣袖揩拭。太皇太后问他何故哭泣?关礼对道:“太皇太后读书万卷,可见有如今日的时局,还能不乱的么?”太皇太后道:“这事非汝等所知。”关礼道:“事情已是人人皆知,这里还可讳言呢?”太皇太后道:“现有何事,不可讳言?”关礼道:“留丞相去了,朝中只胜赵知院一人;现在赵知院也要去了,岂不可危呢?”太皇太后愕然道:“他人可去,赵知院乃是宗亲,如何也要他往呢?”关礼道:“赵知院原因是宗亲,不敢遽然就去,所以令知裦门韩?胄入陈大计。?胄令张宗尹代奏二次,未蒙俯允。赵知院无法可想,也只得一走了事了。”太皇太后道:“韩?胄现今何在?”关礼道:“现尚待命宫门。”太皇太后道:“事情只要合于道理,我有什么不肯答应,你可传旨,令他们斟酌办理。”关礼得了这句话,便出来告知?胄道:“定于明日清晨,请太皇太后在寿皇梓官之前,垂帘引见执政诸臣,商定大计。公可告知赵知院,不得有误。”?胄得了回报,立刻出宫去报告赵汝愚。
其时天色已晚,汝愚忙去通知参政陈裬,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,连夜传令殿帅郭杲,调兵士保护南北大内。关礼开遣耑门舍人傅昌朝,暗中制成黄袍,携入宫内。这夜,嘉王遣使告假,拟不入临。汝愚道:“明日乃是禅祭,嘉王不可不来。”来使奉命,自去转达嘉王。
次日,群臣全集太极殿,嘉王扩也素服到来。赵汝愚率百官至梓宫前,见太皇太后升座帘内。汝愚再拜奏道:“皇上有疾,不能执丧,臣等乞立嘉王为太子,蒙皇上批其‘甚好’二字,随后又有念欲退闲的御搭。特请太皇太后处分。”太皇太后道:“既出皇上之意,相公便可遵行。”汝愚又道:“此事关系重大,播于天下,垂于史册,不能无所指挥。敢乞太皇太后作主。”太皇太后允诺。汝愚即将拟好的禅位诏书,陈于太皇太后。太皇太后看时,上面写道:
皇帝抱恙,至今未能执丧;曾有御笔,欲自退闲。皇子嘉王扩,可即皇帝位,尊皇帝为太上皇帝,皇后为太上皇后。
太皇太后看毕,便道:“就照此施行罢。”汝愚又启请道:“自今以后,臣等奏事,当取嗣皇帝进止,惟恐两宫父子,或有嫌隙等情,全仗太皇太后主张,从中调护。况上皇圣体未愈,忽闻此事,未免惊疑!乞命都知杨舜卿,提举本官,担负责任。”太皇太后遂召杨舜卿至帘前,当面嘱咐,方命赵汝愚传旨,令皇子嘉王扩,即皇帝位。嘉王固辞道:“恐负不孝之罪。”赵汝愚道:“天子以安社稷,定国家为孝。今中外忧惧,倘有不测,将置太上皇于何地。”遂指挥内侍。拥嘉王入幄,改换冠服,扶出即位。嘉王还立着,不肯入座。汝愚已率百官下拜,拜毕。嗣皇帝诣几筵前哭奠尽哀!百官排班,立于殿中。嗣皇衰服而出,立于东庑,内侍扶掖入座,群臣起居如仪,乃率百僚行裭祭礼。礼毕退班,以光宗寝殿为泰安宫,奉养上皇,民心大悦!中外如释重负。
次日,以太皇太后特旨,立崇国夫人韩氏为皇后。后为故忠献王韩琦六世孙女,与其姊皆选入宫中,侍两宫太后。独后能先意承旨,深得欢心,因此归嘉王邸,封新安郡夫人,晋封崇国夫人。其父名同卿,?胄为同卿叔父。
后即正位,?胄兼两重懿戚,且自恃有定策功,未免专横骄傲起来。赵汝愚请召回留正,命为大行攒宫总护使。留正入辞,又复出都。太皇太后亟命追回,汝愚亦请帝挽留,遂特下御札,召留正回都,仍任为左丞相。一面由嗣皇领群臣进表泰安宫,光宗方才得知这事,宣召嗣皇入见。韩?胄随同晋谒,光宗瞪目看道:“是我儿么?”又对?胄道:“汝等不先禀闻,即做此事,未免操切太过。但既是我儿受禅,也不必说了。”嗣皇与?胄拜谢而出。改元为庆元,是为宁宗。韩?胄欲赏定策功,赵汝愚道:“此事乃你我两人所为,我是宗臣,你是外戚,不当论功求赏;惟爪牙人士,惟赏一二就是了。”?胄大为失望,心内不悦!汝愚奏请宁宗,加郭杲为武康节度使,工部尚书赵彦逾,也预定策之仪,命为端明殿学士,出任四川置制使,兼知成都府。韩?胄只迁一官,并任汝州防御使。
徐谊密对赵汝愚道:“?胄他日必为国家之患。他心凯觎节钺,不如饱了他的欲壑,调居外任,始免后患。”汝愚不以为然,又要加封叶适。适辞道:“国危效忠,为人臣之本分,何敢邀功。但韩?胄心怀缺望,若能任为节度还可如愿;否则怨恨日深,恐非国家之福。”汝愚不从。叶适退出长叹道:“祸患从此始了,我不可在此受累。”因力求外任,出领淮东兵赋。
未几,韩?胄果然想干预政事,屡次往都堂里去,议论政务。留正使省吏对他说道:“此处的公事与知裦并无关系,请知裦不必劳动往来。”?胄正加怀恨!但又不能发作,只得退去。适值留正与赵汝愚议论孝宗山陵之事,两下意见不合,?胄乘间进谗,由宁宗手诏,罢为观文殿大学士,判建康府,授赵汝愚为右丞相。汝愚闻得留正免职,是?胄的谗言,不禁忿然道:“议论公事,总有不合的地方。我与留丞相并无嫌隙。?胄为何因此进谗,出内旨免职呢?倘若事事如此,尚能办事么?”签书枢密院罗点闻言,正要开口,忽报韩?胄前来拜谒,汝愚正在忿怒之际,便道:“叫他不必进来。”罗点忙阻道:“公错了!”汝愚亦即省悟,忙命吏役请他进来。?胄闻得汝愚拒绝,意欲回去,后来又闻吏役相请,遂即入见,两人会面,谈了几句,?胄辞别而去,从此怨恨汝愚之心,愈加深了。
赵汝愚推荐朱熹,诏授焕章阁特制兼官侍讲。熹奉命启行,在路上就上疏请斥近伴,用正士;到了入对的时候,又劝宁宗随时定省,勿失天伦。宁宗不加可否,随他说去,熹见宁宗并不纳谏,遂即面辞新命,宁宗不许。赵汝愚又请增置讲读之官,有诏令给事中黄裳,中书舍人陈傅良、彭龟年等充任。汝愚又荐李祥为祭酒,杨简为博士,吕祖俭为府丞,自以为正士盈廷总可以无事了。哪知韩?胄已在暗中千方百计的排挤他了。未几,罗点、黄裳相继病殁。汝愚对宁宗下泪道:“黄裳、罗点之死,实是天下之不幸。”宁宗也并无悲悼之意,反听了韩?胄之言,用京镗为签书枢密院事,京镗本为刑部尚书。宁宗要命他镇蜀,赵汝愚谏道:“京镗资望浅薄,如何可当方面重任。”宁宗遂留诏不发。京镗因此深恨汝愚,与?胄结为至好,乃荐镗入值枢密,日夜伺汝愚之隙,欲报私怨。知裦门刘弼,亦以未预定策之谋,颇为缺望,遂对?胄道:“赵相欲专大功,君非特不节钺,恐不免有岭海之行。”?胄愕然道:“为之奈何?”刘弼道:“为今之计,只有引用台谏,作为帮手。”?胄,大悟道:“我已领教了。”未几,即有内旨,以刘德秀为监察御史;给事中谢深甫为中丞,刘三杰、李沐等皆为台谏。
朱熹见时局日非,私对赵汝愚道:“?胄怨望日甚,不如以厚赏酬劳,令出就大藩,免得在朝干预政事。”汝愚道:“?胄自言不受封赏,有何后患呢?”右正言黄度,欲上疏弹劾?胄为其所闻,先请御笔,出黄度知平江府。黄度叹道:“从前蔡京擅权,天下大乱,现在?胄又借用御笔斥逐谏臣,乱端也将发作了。我还可不去么?”遂以亲老乞养而去。
朱熹见黄度告退,上疏极谏。?胄见疏中侵及自己,心下大怒!暗嘱优人,峨冠博带,扮成儒者之状,演戏于宁宗之前,故意将性理诸说,变作诙谐。宁宗不禁解颐。?胄乘间奏道:“朱熹迂阔,不堪再用。”宁宗即以手诏与熹道:“悯卿耆艾,恐难立讲,当除卿宫观,用示体恤耆儒之意。”手诏应先经过都堂,赵汝愚见了,藏于袖内,入内请见,且拜且谏,并将御笔缴还。宁宗不省,因乞罢政,宁宗摇首不许。过了两日,?胄又向宁宗求得御笔,令人送于朱熹,熹遂上疏谢恩而去。中书舍人陈傅良、起居郎刘光祖等,交章留熹,反到落职,进韩?胄为枢密都承旨,以余端礼知枢密院事,京镗参知政事,郑侨同知枢密院事。
京镗得为参政,皆出?胄之力,因此力图报称,每日至?胄私第,商议事情。?胄欲害赵汝愚,苦于无从下手。京镗献策道:“汝愚乃禁王元佐七世孙,为太宗嫡派,他常对人说:‘梦见孝宗授以汤鼎,背负白龙升天,是辅翼皇上的预兆。’我们何不说他假梦惑人,谋危社稷呢?”?胄大喜道:“此计大妙!但令何人下手呢?”京镗道:“李沐尝求节钺,汝愚不许,心甚怀恨!可以嘱他。”
?胄即与李沐商议,李沐一口应承,遂上疏谓汝愚以同姓为相,本非祖宗常制,方上皇圣体未康时,汝愚欲行周公故事,倚虚声,植私党,定策自居,专功自恣。似此不法,即宜罢斥,以安天位,而塞奸萌等语。汝愚闻得此疏,即出都至浙江亭待罪。有旨罢为观文殿文士,出知福州。中丞谢深甫等,又奏称汝愚冒居相位,今即罢免不应再加书殿隆名,帅藩重寄。又降汝愚职,提举洞霄宫。吕祖俭因请留汝愚,侵及?胄,窜谪韶州。其余如祭酒李祥、博士杨简等,上疏乞留,皆不得报。太学生杨宠中、周端朝、张裮、林仲麟、蒋傅、徐范六人,动了公愤,伏阙上书,乞留汝愚,贬李沐。宁宗反加批斥,将杨宠中等送至五百里外编管。?胄心尚未足,必欲害死汝愚,又令监察御史何澹、胡裯奏劾汝愚,倡引伪徒,谋为不轨,乘龙鼎,假梦为符,暗与徐谊造谋,欲卫送上皇过江,为绍兴皇帝等事。宁宗也不辨虚实,即将汝愚谪为宁远军节度副使,安置永州。徐谊为惠州团练副使,安置南安军。汝愚接诏,从容就道,临行时,对诸子说:“韩?胄必欲杀我,我死后,汝等还可免祸。”行至衡州,衡州守钱鍪,受了?胄密嘱,窘辱百端。汝愚气愤成疾而卒。
宁宗自汝愚罢后,用余端礼为左丞相,京镗为右丞相。端礼本与赵汝愚同心辅政;汝愚窜逐,不能救解,心甚抑郁,且因此为请议所不容,乃称疾求退,罢为观文殿大学士,提举洞霄宫。京镗遂以右丞相专政,意欲将朝野正士,一网打尽,即与何澹、刘德秀、胡裯,兴了一个伪学的名目,无论是道学非道学,但是反对韩?胄与攻讦自己的,皆说他是伪学一流。刘德秀乃上疏请考核真伪辨明邪正。宁宗将原疏交辅臣复议。京镗遂取正士姓名,编列伪籍,呈请一一加罪。幸得太皇太后得了消息,劝宁宗勿兴党禁,方下诏命台谏,不必更及往事。这诏一下,京镗等好生气闷。韩?胄尤为缺望,仍嗾大理司直邵裒然,上言伪学风行,不但贻祸朝廷,并且延及场屋,自后荐举改官,以及科举取士,俱应先行申明,并非伪学,以杜祸根。
未知这疏上后,宁宗允奏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