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宋代十八帝逸史
- ▪ 第一回 杏花细雨走青骢 凤目蛾眉归绛帐
- ▪ 第二回 守信施威拳术惊人 匡胤泄忿便壶钻孔
- ▪ 第三回 推心置腹三雄结义 轻歌妙舞双美献技
- ▪ 第四回 入教坊佳人垂巨眼 赋长征壮士起雄心
- ▪ 第五回 奋神威深宵斗恶煞 遇异僧萧寺延嘉宾
- ▪ 第六回 指迷途老僧赠偈语 遇机会太祖入戎行
- ▪ 第七回 遇盟兄太祖投军 战敌兵李筠中计
- ▪ 第八回 选先锋教场举石狮 取雄关城壕跃骏马
- ▪ 第九回 跃龙马大破唐军 递雁帛勉励旧友
- ▪ 第十回 刀光血影富豪灭门 割肉剜心佳人雪恨
- ▪ 第十一回 乘风飞驶渡淮河 淡月无光劫敌寨
- ▪ 第十二回 软玉温香荒酒色 奇花异卉绕楼台
- ▪ 第十三回 金樽檀板度良宵 玉骨冰肌葬火窟
- ▪ 第十四回 彩球飞去龙凤配合 哀诏颁来车驾上宾
- ▪ 第十五回 观天察象惑军心 筑坛受禅登大位
- ▪ 第十六回 点绣选美人民悲号 偎红倚翠天子风流
- ▪ 第十七回 静香轩孀妇怀春 兴庆坊公主再醮
- ▪ 第十八回 图大事光义挥金 乱宫闱惠妃纵欲
- ▪ 第十九回 秋千架上惊魂荡魄 芍药圃前蜜爱轻怜
- ▪ 第二十回 李筠孤忠报周朝 刘氏抗节感太祖
- ▪ 第二十一回 立约言密藏金柜 收边境平定荆南
- ▪ 第二十二回 奇珍异宝?宫冷 箫鼓画船锦江秋
- ▪ 第二十三回 杨柳海棠梁州曲 冰肌玉骨洞仙歌
- ▪ 第二十四回 红锦褥中藏艳骨 白杨树下见幽魂
- ▪ 第二十五回 粉香花气莲池曲 檀板金樽柳枝词
- ▪ 第二十六回 铁如意指挥三军 金凤钗手剔孤灯
- ▪ 第二十七回 鲜花宝炬供张仙 玉碎香消中冷箭
- ▪ 第二十八回 玉堂珠殿兴土木 炼汞烧丹费心机
- ▪ 第二十九回 霞裾云幄启巫风 斗虎抵象残民命
- ▪ 第三十回 星流天雨兆灭亡 白雪阳春歌宛转
- ▪ 第三十一回 舞伎歌童开夜宴 杏朱梨粉觑晓窗
- ▪ 第三十二回 陶学士馆中遇美 李国主池畔垂纶
- ▪ 第三十三回 金莲花上观妙舞 红罗亭中逼承恩
- ▪ 第三十四回 小周后秘制帐中香 李后主始创北苑妆
- ▪ 第三十五回 十万水军歼采石 一曲离歌别江南
- ▪ 第三十六回 疑怪物英雄初诞 宴父老豪杰还乡
- ▪ 第三十七回 烛影斧声留疑案 见机纳土献版图
- ▪ 第三十八回 庆生辰钱衛亡身 赐药酒李煜绝命
- ▪ 第三十九回 遭疑忌皇子自刎 修宿怨妹丈殉边
- ▪ 第四十回 沙河口曹彬败绩 陈家谷杨业捐躯
- ▪ 第四十一回 讨蜀乱宦官掌兵 战夏寇小将却敌
- ▪ 第四十二回 寇准片言立储君 吕端独力立帝位
- ▪ 第四十三回 康保裔血流战阵 杨延昭冰冻坚城
- ▪ 第四十四回 鼓乐喧阗拜天书 典礼辉煌封泰岱
- ▪ 第四十五回 小贩儿骤膺武职 花鼓女正位昭阳
- ▪ 第四十六回 移山陵王曾劾奸 结女巫丁谓获罪
- ▪ 第四十七回 服衮冕太后谒庙 宠美人仁宗拒谏
- ▪ 第四十八回 侵边疆元昊入寇 违节制任福尽忠
- ▪ 第四十九回 增岁币富弼奉使 进词曲柳永获谴
- ▪ 第五十回 狭路相逢褰帏一笑 中宫饮宴肇祸三更
- ▪ 第五十一回 承大统旁支入继 议崇封聚讼盈廷
- ▪ 第五十二回 行新法误用怪僻人 引刑律狡脱谋夫女
- ▪ 第五十三回 进图画郑侠谏主 咏诗句苏轼贬官
- ▪ 第五十四回 进贤臣朝政清明 黜奸党人民悦服
- ▪ 第五十五回 绍述事众奸佞登朝 恃宠爱刘美人进谗
- ▪ 第五十六回 兴冤狱皇后修行 生太子贤妃正位
- ▪ 第五十七回 黜邪任贤政治清明 继志述事朝纲紊乱
- ▪ 第五十八回 郑贵妃宫中专宠爱 张天师殿上显神通
- ▪ 第五十九回 信方士大筑宫观 导微行私入青楼
- ▪ 第六十回 皇帝吃醋借端逐词人 女子观灯乘机窃金盏
- ▪ 第六十一回 艮岳成山禽飞鸟舞 睦州肇乱财尽民穷
- ▪ 第六十二回 贪小利背盟纳降将 请内禅刺臂上血书
- ▪ 第六十三回 罢战议和益炽寇氛 去忠留奸竟犯众怒
- ▪ 第六十四回 促进兵老将捐躯 通蜡书宰相误国
- ▪ 第六十五回 挖目脔肉庸臣结果 割须弃袍老贼逃生
- ▪ 第六十六回 赴敌营万民挽驾 立异姓二帝蒙尘
- ▪ 第六十七回 贪生怕死皇帝作俘虏 应天顺人蕃王继大统
- ▪ 第六十八回 诵唐诗遗恨渡河 幸浙省迁都避寇
- ▪ 第六十九回 英雄美人成眷属 保母宫女殉殇儿
- ▪ 第七十回 吴嫔御雕弧退兵 梁夫人桴鼓助战
- ▪ 第七十一回 兀术悬赏出江口 岳飞引军复建康
- ▪ 第七十二回 充内间夫妇同归 誓报国弟兄著绩
- ▪ 第七十三回 复襄汉岳家军施威 保江淮韩太尉克敌
- ▪ 第七十四回 平水寇单骑赴贼巢 请终丧结庐傍母墓
- ▪ 第七十五回 勇吴力障陇蜀 智刘计守顺昌
- ▪ 第七十六回 诏班师千秋遗恨 坏长城三字沉冤
- ▪ 第七十七回 受册封迎还母后 贪富贵假冒帝姬
- ▪ 第七十八回 刺奸相义士丧命 遇行者太师惊心
- ▪ 第七十九回 伏冥诛报应昭彰 立皇嗣择人付托
- ▪ 第八十回 弑君主篡夺大位 杀嫡母灭绝人伦
- ▪ 第八十一回 陈家岛将军奏捷 采石矶书生立功
- ▪ 第八十二回 惊溃变苻离丧师 能和议燕京订约
- ▪ 第八十三回 赏花玩月膝下承欢 笛韵箫声池边奏乐
- ▪ 第八十四回 怀妒意金盒献手 请过宫玉阶流血
- ▪ 第八十五回 浙江亭宰相待罪 重华宫寿皇崩驾
- ▪ 第八十六回 钻狗窦尚书拜寿 悦龙颜贵妃献媚
- ▪ 第八十七回 启兵端北伐丧师 降敌国西蜀谋变
- ▪ 第八十八回 玉津园权奸伏诛 斡难河蒙古崛起
- ▪ 第八十九回 迁汴京远避强梁 渡淮水妄思开拓
- ▪ 第九十回 授节钺降盗加官 擅立储皇子抱屈
- ▪ 第九十一回 史弥远姑息养奸 郑清之力主讨贼
- ▪ 第九十二回 弃汴京金人避寇 攻蔡州宋主报仇
- ▪ 第九十三回 赵制使议复中原 蒙古主兵伐南宋
- ▪ 第九十四回 贤阃巾延揽人才 太学生维持名教
- ▪ 第九十五回 丧大将天变频仍 逐宰臣人心共愤
- ▪ 第九十六回 嗣汗位改革制度 拘行人结怨邻邦
- ▪ 第九十七回 史天泽奉命讨叛贼 宋度宗下拜留权臣
- ▪ 第九十八回 困襄阳五年坚守 蹂江右三道进兵
- ▪ 第九十九回 文天祥倡议浮海 谢太后举国降虏
- ▪ 第一百回 二帝归魂空支残局 三忠殉国结束全书
这天以刘光世为殿前都指挥使,百官照例应入内听宣。苗傅、刘正彦、王世修伏兵城北桥下,等候王渊退朝走过,便将他拖下马来,不问情由,即行杀死。苗傅、刘正彦拥兵入城,直抵阙下,将王渊首级号令在宫门外面,并分头搜杀内侍,擒斩了百余人。康履闻变,飞报高宗。高宗吓得只是发抖,毫无法想。朱胜非正入直行宫,连忙登楼,诘问他们擅杀之罪。苗傅抗声道:“我们当面奏皇上。”语未毕,中军统制吴湛,从内开门,放苗傅等入内,只听得一片声音,说是要求见皇上,知杭州康永之见众人不肯退去,只得请高宗登楼慰谕。时交正午,高宗登楼,苗傅等望见黄盖,一齐山呼下拜。高宗略略放心!凭着栏问他们何故擅杀王渊?苗傅高声答道:“陛下信用内侍,赏罚不公,有功的人不知加赏,结纳内侍的人反可升官。黄潜善、汪伯彦卖国至此,尚不远窜,王渊遇贼不战,首先渡江,结交内侍康履,便除枢密。臣自陛下即位以来,功荣不小,反无升赏,因此共抱不平。现将王渊斩首,在外面的中官,也多伏诛,惟康履等还未退去!乞缚付臣等,将他法,以谢三军之士。”高宗道:“汪、黄二人已经贬官,康履等自当重惩。卿等可回营听命。”苗傅道:“天下生灵,无故遭此涂炭,都是内侍擅权之故。若不斩康履,臣等决不回营。”高宗沉吟不决。过了片刻,噪声越甚。高宗无法,只得命吴谌将康履缚送楼下。苗傅手起一刀,将康履杀死,脔尸枭首,悬于阙门。高宗道:“卿等之气已出,可以回营了。”苗傅道:“陛下不应正位,试思渊圣皇帝返驾,将置之何地?”高宗经此一诘,倒也不能回答,只得命朱胜非缒楼下去,委屈劝谕,并授苗傅为承宣御营使都统制,刘正彦为副。苗傅道:“既如此,可请太后垂帘听政,且遣人赴金议和。”高宗立即准如所请。哪知,苗傅等得步进步,又抗议道:“皇太子何妨嗣立,况道君皇帝已有故事。”朱胜非无法,只得缒楼而上,奏知高宗。高宗道:“朕当退避,但须得太后手诏方可。”乃命侍郎颜岐入宫,请太后御楼。太后即至,高宗起立楹侧。从官请高宗还坐,高宗呜咽道:“朕恐已无坐处了。”太后见事已危急万分,只得弃了肩舆,亲自下楼去慰谕他们。
未知苗、刘等肯听太后慰谕否?且看下回分解。
却说金娄室率兵南来,警报到了宋廷。那黄潜善、汪伯彦,本来常劝高宗巡幸扬州。现在闻得金兵又来,高宗心下也甚惧怯!便决意前往扬州。李纲以为不可,竭力谏阻。黄潜善、汪伯彦暗进谗言。高宗便渐渐地疏远李纲,虽进他为左仆射,只因欲用黄潜善为右相,方有此命的。
那黄潜善入相之后,便催促傅亮渡河。傅亮以诸事未备,请暂从缓,朝旨责他逗留,竟罢其职。傅亮为李纲所荐,因此再疏求去,遂罢为观文殿大学士,提举洞霄宫。李纲入相,不过七十七日,政治规模皆粗有头绪。李纲既罢,遂尽反所为。
太学生陈东、欧阳辙,请复用李纲。黄潜善向高宗道:“陈东等纠众伏阙,若不严加惩办,恐有骚动事情,为患非细。”高宗即交潜善办理。潜善既退,尚书右丞许翰道:“公欲办二人何罪?”潜善道:“按法当斩。”许翰道:“国家中兴,不应杜绝言路,须下大臣会议。”潜善佯为答应,将二人处斩。二人以忠谏获罪,无论识与不识,莫不流涕!四明李猷,为赎尸埋葬;后来汪、黄得罪,始赠二人为承事郎,各官亲属一人,抚恤其家。许翰闻二人处斩,代著哀词,上疏求去。高宗不允,竟至八上,遂免其职。
时金兵连陷河北州郡,高宗下诏幸扬州,隆太后以下先期出行。那隆太后,便是元太后。高宗因元字犯太祖号,因此改为隆。高宗即幸扬州,这说避敌已远,可以无患了。哪知金人却更加看轻宋人,竟要兴兵前来了。初时金人闻得高宗即位,翰离不倒想送还二帝,粘没喝不以为然。不到几时,翰离不死了,粘没喝独掌大权,闻得高宗不向北进,反向南退,明明是个苟安没用的人。又值高宗遣朝奉郎王伦,阖门舍人朱弁使金,请休战议和。愈加知道高宗畏葸退缩,不是有为之君了,此时还不乘机南侵,更待何时。遂即奏闻金主,遣银术可(尼楚赫)攻汉上,讹里呆(鄂尔多)、兀术(乌珠)从燕山进攻山东;阿里蒲卢浑(阿里富埒浑)趋淮南;娄室与撒里喝(萨里干)、黑锋(哈富)自同州,趋陕西。粘没喝自率大军下太行,由河阳渡河,直攻河南。五路金兵分道而进,粘没喝兵至汜水关,留守孙昭远战死。娄室到了河中,见西岸有宋军扼守,不敢径渡,进取道汉城,攻陷同州、华州。安抚使郑骧与战不支,投井而亡。娄室乃攻入潼关,经制使王燮,弃陕州逃入蜀中,中原大震。只有兀术,要渡河攻取汴京,宗泽已遣兵保护河梁,始暂行退去。到了建炎二年正月,银术可陷邓州。知州范致虚弃城而遁,安抚使刘汲阵亡,所备巡幸粮储,皆为所劫。又分兵连下襄阳、均、房、唐、陈、汝、蔡、郑诸州,及颍昌府。兀术又从郑州至白沙,离汴京已是很近。宗泽毫不为意,还是与客围棋,谈笑自如。僚属皆入内问计。宗泽答道:“我已有准备了。”未几,捷报到来,果然得胜。原来,宗泽先令部将刘衍至滑州,刘达至郑州,牵制敌兵,另选精锐数千骑,绕出敌后,邀截金兵归路。金兵正在与刘衍力战,不想后面又有宋兵,前后夹攻,遂致大败而退。宗泽虽然胜了一阵,知道金人来势方张,必不甘心退去,又令部将阎中立、郭俊民、李景良领兵赴郑。途中遇着粘没喝大军,两下交战,阎中立败死,李景良逃去,郭俊民投降金人。宗泽闻得败报,立捕李景良,斩首以徇,那郭俊民后又引了金使,持了粘没喝的书信,招降宗泽,宗泽撕毁来使,喝令左右,将俊民与金使一同斩首。恰值刘衍回至汴京,金人乘虚攻入滑州,宗泽部将张裃往救,裃只领一二千兵,金兵却有万余,手下皆请稍避其锋。张裃叹道:“避敌偷生,有何面目回见宗公。”遂力战而死。宗泽闻知张裃危急,忙令王宣往救,已是不及。王宣率领部下力战,竟破金兵,金兵弃了滑州遁去。遂令王宣知滑州。时有河上屯卒获得金将王策解来,宗泽闻知王策乃亡辽旧臣,即亲解其缚,延之入坐,询问金人虚实,实得其详。遂召诸将涕泣宣谕道:“你们皆心存忠义,当协力杀敌,迎还二圣,共立大功。”众将闻言,皆感泣思夺,誓以死报。宗泽决意大举,募兵储粮,招抚盗魁王善等,共集城下,预备渡河。又上疏请高宗还汴,一面檄召都统制王彦,还屯滑州。王彦性颇忠勇,常与张所、宗泽共图恢复,宗泽尝令岳飞往助张所,所以国士待之,后来又令随王彦渡河。彦领了人马,直抵新乡,望见金兵数万,蜂拥而来,王彦部下不过七千人,将校十一人,众人皆有惧色!不敢进战。岳飞独持丈八铁枪,冲入金兵阵中,左右驰突,无人敢当,夺得大纛一面,向空抛去,诸将见岳飞得胜,也奋勇向前,并力杀敌,立时杀退金兵,克复新乡。次日又战于侯兆川,岳飞身带十余伤,士皆死战,又将金人杀退,适军中粮尽,赴王彦营乞粮,彦竟不出。岳飞自行备粮,转战至太行山,擒将拓跋耶乌。金帅黑风大王,素称枭悍,恃勇来战,未及数合,为飞刺于马下,金兵大骇而退。岳飞因王彦不应接粮草,未敢轻进,只得率领所部,仍归宗泽。王彦骤失良将,无人御敌,后为金兵围住,溃围出走,退保西山,暗中结纳两河豪杰,欲图再举。部下兵将,皆于面上刺涅成“赤心报国,誓杀金人”八个字,因此,两河响应,众至十万,金将不敢近垒,至是接得宗泽之檄,遂还滑州。宗泽连上数疏,请高宗回汴,皆不得报。宗泽气忿已极,再后一疏,竟隐斥汪黄,因此更为黄潜善、汪伯彦所衔恨,百端阻挠高宗,不令还汴;且戒宗泽,不得轻进。宗泽忧忿成疾、疽发于背,势甚危迫,诸将相率问疾。宗泽跃然而起,道:“我因二帝蒙尘,积愤至此。你们能够杀敌,我死亦无恨了。”诸将齐声道:“敢不尽力。”及诸将退出,惟朗吟唐人诗道:“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!”宗泽临危,尚无一语及家事,惟三呼渡河而卒。宗泽,字汝霖,义乌人氏,元中登进士第,屡任州县,迭著政绩。及调知磁州,修城池,缮守备,金人不敢来犯。后佐高宗,授副元帅,连败金兵,威声大着。既守东京,金人屡战屡败,更加敬惮,呼之为宗爷爷,卒年七十。远近悲恸,如丧考妣。讣闻于朝,赠观文殿大学士,谏议大夫,予谥忠简。以杜充为东京留守。杜充酷虐苛刻,大失人心,所有将士及抚降诸盗,相率散去。汴京从此不能保守了。那时金兵所至,到处残破。娄室攻陷永兴,率众而西,秦州师臣李绩降金;又犯熙河,都监刘惟辅,领精骑二千,连夜至新店迎战。次晨,金前军大将黑锋领兵到来。刘惟辅出马迎敌,舞槊直追。黑锋不及迎战,一槊洞胸,坠马而死,余兵溃退。粘没喝正占据西京,闻得黑锋败殃,即焚烧庐舍,去援助娄室,留下兀术,屯驻河阳。河南统制翟进,袭入西京,引兵进击兀术。兀术设伏以侍,翟进中伏几殆。适值御营统制韩世忠,奉朝命往救西京,路经河阳。巧遇翟进败兵,遂救了翟进,与兀术相持数日。那兀术因闻知粘没喝往援娄室,已经改道渡河,复还云中,兀术也起了归心,便率兵自去。惟娄室兵至泾原,为制置使曲端,遣副将吴玠迎击,战败于青溪岭。石壕尉李彦仙,也克复陕州,及绛解诸处。徽宗第十八子信王桧,本随二帝北去,行至庆源,逃匿真定境内。和州防御使马扩,与赵邦杰聚兵五马山,从民间得桧,奉以为主,总制诸寨。两河遣民,闻风响应。信王遂手书奏牍,令马扩赍赴行在。高宗看了奏章,恰值黄潜善、汪伯彦在侧,便递与阅看,潜善不等看毕,便问高宗道:“这可是信王的亲笔么?恐未必有假。”高宗道:“确是信王亲笔,朕素来认得的。”汪伯彦道:“陛下也须仔细。”高宗遂召人马扩,细问情形,已是真确无疑,当下授信王桧为河外兵马都元帅,并令马扩为河北应援使,还报信王。黄潜善问马扩道:“信王已是北去,如何还在真定。你须小心,休坠奸人计中。”马扩竭力与辩,潜善又提出密旨来压制他。马扩不敢争论,怏怏而行,在名逗留了几日。哪知金将讹里朵,已约粘没喝兵亟攻五马山诸寨,信王还领兵抵御,后因汲道破断,遂致失守。信王桧亡命而去,不知所终。那娄室虽为吴所败,仍复东下。诸帅又不和协,潼关失守,秦陇一带,几无干净土地。其时讹里朵,已与粘没喝会合下河南,破了徐州,直驱淮泗。警报递到扬州,皆为汪黄二人捺住,不令上闻。高宗还只道金瓯无缺,可以安享太平,且令黄潜善、汪伯彦为左右仆射。两人入谢,高宗还说:“得黄卿为左相,汪卿为右相,何患国家不能太平?”两人听了,十分兴头,从此更加隐匿军报,所有各处失守的消息,一些也不使高宗得知,终日里拥了妖妻美妾,饮酒欢笑,有了空闲,更要至寺院里面谈经说法。直至建炎三年正月,王彦从滑州入觐,先到黄、汪二人处晋谒,见面之下,便大声道:“寇兵一日近似一日,不闻两位相公派兵抵御。难道待敌自毙么?”黄潜善将脸一沉道:“有何大不了的事情,如此张惶!”王彦冷笑道:“金将娄室扰秦陇,讹里朵下北京,兀术下河南,早已有了军报;近来粘没喝攻下延庆府,陷了徐州。知州王复,不屈被害,全家死难。二位相公也有耳目,难道痴聋了不成!”汪伯彦道:“敌人前来,原仗着你们退敌,怎么专门责备宰相呢?”王彦道:“两河义士,常延颈以望王师。我王彦日思北渡。无如各处将士,未必同心;全仗相公辅助皇上,下诏北伐,才可以作军心、振士气,如今二位相公偷安迁延,皇帝丝毫不闻,从此下去,恐不但中原隐没,便是江南也难保守了。”黄、汪二人无言可答,惟有心下暗恨王彦,当即入奏高宗,说王彦病狂,请免朝对。高宗即免王彦入觐,命充御营平寇统领,王彦长叹了一声,遂积病辞职而去。不上几天,粘没喝将由徐州进兵,韩世忠率兵救濮。粘没喝回兵邀截,世忠败退盐城。粘没喝遂取彭城,间道赴淮,东入泗州。高宗此时才闻得军报,忙命江淮制置使刘光世,率师守淮。敌尚未至,兵已先溃。粘没喝挥兵抵楚州,守将宋淋出降,遂乘势南进,破天长军,距扬州只得数十里了。内侍邝询,闻知消息,连忙入宫报告道:“寇已来了。”高宗大惊失色!也不及问明情由,急急披甲骑马,跑到瓜州,遇见一只渔舟渡过江去,随从的人,只有几名护圣军和王渊、张俊与内侍康履。到得镇江,天色已暮了。黄潜善、汪伯彦还率同僚属听浮屠说法,回来吃饭,堂吏入报,圣驾已行。两人始相顾仓皇不及会食,骑了马,往南奔驰;隆太后与六宫嫔御,幸有护士保护,相率出奔。城内居民各自逃生,夺门而出,自相践踏,死者无数。司农卿黄锷,奔至江上,军士误认为黄潜善,一齐戟指痛骂道:“误国奸贼,死有余辜。”黄锷正要辩白,头已落地。此时事起仓猝,朝廷仪物,尽皆委弃,太常少卿季陵,急急取了九庙神主,背负而出,距城未及数里,扬州城内,已是烟焰冲天。绿杨城郭,倾刻之间,已为灰烬。后面的喊声大起,季陵恐金兵追来,仓皇逃奔,遂将太祖神主遗失。高宗到了镇江,暂居府署,次日和随从官员议及去留问题,吏部尚书吕颐浩,请驻跸镇江,为江北声援。王渊道:“镇江只有一面可守,倘若金人由通州渡江,占据了姑苏,镇江就不可保了,不如钱塘,有重江险阻,可以无虑。”高宗深以为然,遂决意赴杭。留中书侍郎朱胜非驻守镇江,刘光世充行在五军制置使,扼住了江口,当夜便从镇江起行。行四日,方至平江。又命朱胜非节制平江秀州军马,张俊为副,王渊守平江,又行两日,已抵崇德,授吕颐浩同签书枢密院事,兼江淮两浙制置使,还屯京口。又命张俊领兵八千,守吴江,一直抵杭,就州治为行官;下诏罪己,求直言,赦死罪以下,被窜诸臣,一律放还。惟李纲不赦。因为黄潜善说:“李纲主战,倘若赦免,恐怕得罪金人,所以不赦。”中丞张腂弹劾黄潜善、汪伯彦二十大罪,说致陛下蒙尘,天下怨恨,皆是两人的罪恶。汪、黄二人,尚具疏辩论,说是国家艰难,臣等不敢具文求退。高宗渐觉二人之奸,罢黄潜善知江宁府,江伯彦知洪州,以朱胜非为尚书左仆射兼中书侍郎,王渊司签书枢密院事。王渊素成威望,骤膺显秩,人皆不平。御营统制苗傅,自以为世代将门;统制刘正彦,招降剧盗,功大赏薄,每怀怨望。见王渊入任枢府,更加忆恨且疑王渊与内侍康履、蓝圭结合,所以忽得高位,因此两人私下计议,要先杀王渊,后杀康履、蓝圭。大中大夫王世修,也恨内侍专横,便与苗、刘二人联为一气,计议已定,只待机会到来,便要动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