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民国演义
- ▪ 序
- ▪ 第一回 揭大纲全书开始 乘巨变故老重来
- ▪ 第二回 黎都督复函拒使 吴军统被刺丧元
- ▪ 第三回 奉密令冯国璋逞威 举总统孙中山就职
- ▪ 第四回 复民权南京开幕 抗和议北伐兴师
- ▪ 第五回 彭家珍狙击宗社党 段祺瑞倡率请愿团
- ▪ 第六回 许优待全院集议 允退位民国造成
- ▪ 第七回 请瓜代再开选举会 迓专使特辟正阳门
- ▪ 第八回 变生不测蔡使遭惊 喜如所期袁公就任
- ▪ 第九回 袁总统宣布约法 唐首辅组织阁员
- ▪ 第十回 践夙约一方解职 借外债四国违言
- ▪ 第十一回 商垫款熊秉三受谤 拒副署唐少川失踪
- ▪ 第十二回 组政党笑评新总理 嗾军人胁迫众议员
- ▪ 第十三回 统中华釐订法规 征西藏欣闻捷报
- ▪ 第十四回 武赴京伏法黎宋卿通电辨诬 张振
- ▪ 第十五回 孙黄并至协定政纲 陆赵递更又易总理
- ▪ 第十六回 祝国庆全体胪欢 窃帝号外蒙抗命
- ▪ 第十七回 示协约惊走梁如浩 议外交忙煞陆子欣
- ▪ 第十八回 忧中忧英使索复文 病上病清后归冥箓
- ▪ 第十九回 竞选举党人滋闹 斥时政演说招尤
- ▪ 第二十回 宋教仁中弹捐躯 应桂馨泄谋拘案
- ▪ 第二十一回 讯凶犯直言对簿 延律师辩讼盈庭
- ▪ 第二十二回 案情毕现几达千言 宿将暴亡又弱一个
- ▪ 第二十三回 开国会举行盛典 违约法擅签合同
- ▪ 第二十四回 争借款挑是翻非 请改制弄巧成拙
- ▪ 第二十五回 烟沈黑幕空具弹章 变起白狼构成巨祸
- ▪ 第二十六回 暗杀党骈诛湖北 讨袁军竖帜江西
- ▪ 第二十七回 战湖口李司令得胜 弃江宁程都督逃生
- ▪ 第二十八回 劝退位孙袁交恶 告独立皖粤联镳
- ▪ 第二十九回 郑汝成力守制造局 陈其美战败春申江
- ▪ 第三十回 占督署何海鸣弄兵 让炮台钮永建退走
- ▪ 第三十一回 逐党人各省廓清 下围城三日大掠
- ▪ 第三十二回 尹昌衡回定打箭鑪 张镇芳怯走驻马店
- ▪ 第三十三回 遭弹劾改任国务员 冒公民胁举大总统
- ▪ 第三十四回 踵事增华正式受任 争权侵法越俎遣员
- ▪ 第三十五回 拒委员触怒政府 借武力追索证书
- ▪ 第三十六回 促就道副座入京 避要路兼督辞职
- ▪ 第三十七回 罢国会议员回籍 行婚礼上将续姻
- ▪ 第三十八回 让主权孙部长签约 失盛誉熊内阁下台
- ▪ 第三十九回 逞阴谋毒死赵智庵 改约法进相徐东海
- ▪ 第四十回 返老巢白匪毙命 守中立青岛生风
- ▪ 第四十一回 又谋世袭内府藏名 恋私财外交启衅
- ▪ 第四十二回 廿一款恃强索诺 十九省拒约联名
- ▪ 第四十三回 榻前会议忍辱陈词 最后通牒恃威恫吓
- ▪ 第四十四回 忍签约丧权辱国 倡改制立会筹安
- ▪ 第四十五回 贺振雄首劾祸国贼 罗文干立辞检察厅
- ▪ 第四十六回 情脉脉洪姨进甘言 语詹詹徐相陈苦口
- ▪ 第四十七回 袁公子坚请故军统 梁财神发起请愿团
- ▪ 第四十八回 义儿北上引侣呼朋 词客南来直声抗议
- ▪ 第四十九回 竞女权喜赶热闹场 征民意咨行组织法
- ▪ 第五十回 逼故宫劝除帝号 传密电强胁舆情
- ▪ 第五十一回 遇刺客险遭毒手 访名姝相见倾心
- ▪ 第五十二回 伪交欢挟妓侑宴 假反目遣眷还乡
- ▪ 第五十三回 五公使警告外交部 两刺客击毙镇守官
- ▪ 第五十四回 京邸被搜宵来虎吏 津门饯别夜赠骊歌
- ▪ 第五十五回 胁代表迭上推戴书 颁申令接收皇帝位
- ▪ 第五十六回 贿内廷承办大典 结宫眷入长女官
- ▪ 第五十七回 云南省宣告独立 丰泽园筹议军情
- ▪ 第五十八回 庆纪元于夫人闹宴 仍正朔唐都督誓师
- ▪ 第五十九回 声罪致讨檄告中原 构怨兴兵祸延邻省
- ▪ 第六十回 泄秘谋拒绝卖国使 得密书发生炸弹案
- ▪ 第六十一回 争疑案怒批江朝宗 督义旅公推刘显世
- ▪ 第六十二回 侍宴乞封两姨争宠 轻装观剧万目评花
- ▪ 第六十三回 洪宠妃卖情庇女党 陆将军托病见亲翁
- ▪ 第六十四回 暗刺明讥冯张解体 邀功争宠川蜀鏖兵
- ▪ 第六十五回 龙觐光孤营受困 陆荣廷正式兴师
- ▪ 第六十六回 埋伏计连败北军 警告书促开大会
- ▪ 第六十七回 撤除帝制洪宪销沉 怅断皇恩群姬环泣
- ▪ 第六十八回 迫退位袁项城丧胆 闹会场颜启汉行凶
- ▪ 第六十九回 伪独立屈映光弄巧 卖旧友蔡乃煌受刑
- ▪ 第七十回 段合肥重组内阁 冯河间会议南京
- ▪ 第七十一回 陈其美中计被刺 陆建章缴械逃生
- ▪ 第七十二回 好迁怒陈妻受谴 硬索款周妈生嗔
- ▪ 第七十三回 论父病互斗新华宫 托家事做完皇帝梦
- ▪ 第七十四回 殉故主留遗绝命书 结同盟抵制新政府
- ▪ 第七十五回 袁公子扶榇归故里 李司令集舰抗中央
- ▪ 第七十六回 段芝泉重组阁员 龙济光久延战祸
- ▪ 第七十七回 撤军院复归统一 开国会再造共和
- ▪ 第七十八回 举副座冯华甫当选 返上海黄克强病终
- ▪ 第七十九回 目断乡关伟人又殁 衅开府院政客交争
- ▪ 第八十回 议宪法致生内哄 办外交惹起暗潮
- ▪ 第八十一回 绝邦交却回德使 攻督署大闹蜀城
- ▪ 第八十二回 托公民捣乱众议院 请改制哗聚督军团
- ▪ 第八十三回 应电召辫帅作调人 撤国会军官甘副署
- ▪ 第八十四回 偕老友带兵入京 叩故宫夤夜复辟
- ▪ 第八十五回 梁鼎芬造府为说客 黎元洪假馆作寓公
- ▪ 第八十六回 誓马厂受推总司令 战廊房击退辫子军
- ▪ 第八十七回 张大帅狂奔外使馆 段总理重组国务员
- ▪ 第八十八回 代总统启节入都 投照会决谋宣战
- ▪ 第八十九回 筹军饷借资东国 遣师旅出击南湘
- ▪ 第九十回 傅良佐弃城避敌 段祺瑞卸职出都
- ▪ 第九十一回 会津门哗传主战声 阻蚌埠折回总统驾
- ▪ 第九十二回 遣军队冯河间宣战 劫兵械徐树铮逞谋
- ▪ 第九十三回 下岳州前军克敌 复长沙迭次奏功
- ▪ 第九十四回 为虎作伥再借外债 困龙失势自乞内援
- ▪ 第九十五回 闻俄乱筹备国防 集日员会商军约
- ▪ 第九十六回 任大使专工取媚 订合同屡次贷金
- ▪ 第九十七回 逞辣手擅毙陆建章 颁电文隐斥段祺瑞
- ▪ 第九十八回 举总统徐东海当选 申别言冯河间下台
- ▪ 第九十九回 应首选发表宣言书 借外债劝告军政府
- ▪ 第一百回 呼奥援南北谋统一 庆战胜中外并胪欢
- ▪ 第一百一回 集灵囿再开会议 上海滩悉毁存烟
- ▪ 第一百二回 赞和局李督军致疾 示战电唐代表生瞋
- ▪ 第一百三回 集巴黎欣逢盛会 争胶澳勉抗强权
- ▪ 第一百四回 两代表沪渎续议 众学生都下争哗
- ▪ 第一百五回 遭旁殴章宗祥受伤 逾后垣曹汝霖奔命
- ▪ 第一百六回 春申江激动诸团体 日本国殴辱留学生
- ▪ 第一百七回 停会议拒绝苛条 徇外情颁行禁令
- ▪ 第一百八回 迫公愤沪商全罢市 留总统国会却咨文
- ▪ 第一百九回 乘俄乱徐树铮筹边 拒德约陆徵祥通电
- ▪ 第一百十回 罢参战改设机关 撤自治收回藩属
- ▪ 第一百十一回 易总理徐靳合谋 宴代表李王异议
- ▪ 第一百十二回 领事官袒凶调舰队 特别区归附进呈文
- ▪ 第一百十三回 对日使迭开交涉 为鲁案公议复书
- ▪ 第一百十四回 挑滇衅南方分裂 得俄牒北府生疑
- ▪ 第一百十五回 张敬尧弃城褫职 吴佩孚临席摅词
- ▪ 第一百十六回 罢小徐直皖开战衅 顾大局江浙庆和平
- ▪ 第一百十七回 吴司令计败段芝贵 王督军诱执吴光新
- ▪ 第一百十八回 闹京畿两路丧师 投使馆九人避祸
- ▪ 第一百十九回 日公使保留众罪犯 靳总理会叙两亲翁
- ▪ 第一百二十回 废旧约收回俄租界 拚余生惊逝李督军
- ▪ 第一百二十一回 月色昏黄秀山戕命 牌声历碌抚万运筹
- ▪ 第一百二十二回 真开心帮办扶正 假护法军府倒楣
- ▪ 第一百二十三回 莫荣新养痈遗患 陈炯明负义忘恩
- ▪ 第一百二十四回 疑案重重督军自戕 积金累累巡阅殃民
- ▪ 第一百二十五回 赵炎午起兵援鄂 梁任公驰函劝吴
- ▪ 第一百二十六回 取岳州吴赵鏖兵 演会戏陆曹争艳
- ▪ 第一百二十七回 醋海多波大员曳尾 花魁独占小吏出头
- ▪ 第一百二十八回 澡吏厨官仕途生色 叶虎梁燕交系弄权
- ▪ 第一百二十九回 争鲁案外交失败 攻梁阁内哄开场
- ▪ 第一百三十回 强调停弟兄翻脸 争权利姻娅失欢
- ▪ 第一百三十一回 启争端兵车络绎 肆辩论函电交驰
- ▪ 第一百三十二回 警告频施使团作对 空言无补总统为难
- ▪ 第一百三十三回 唱凯旋终息战祸 说法统又起政潮
- ▪ 第一百三十四回 徐东海被迫下野 黎黄陂受拥上台
- ▪ 第一百三十五回 受拥戴黎公复职 议撤兵张氏求和
- ▪ 第一百三十六回 瘸围公府陈逆干纪 避军舰总理蒙尘
- ▪ 第一百三十七回 三军舰背义离黄浦 陆战队附逆陷长洲
- ▪ 第一百三十八回 离广州乘桴论时务 到上海护法发宣言
- ▪ 第一百三十九回 失名城杨师战败 兴大狱罗氏蒙嫌
- ▪ 第一百四十回 朱培德羊城胜敌 许崇智福建鏖兵
- ▪ 第一百四十一回 发宣言孙中山回粤 战北江杨希闵奏功
- ▪ 第一百四十二回 臧致平困守厦门 孙中山讨伐东江
- ▪ 第一百四十三回 战博罗许崇智受困 截追骑范小泉建功
- ▪ 第一百四十四回 昧先机津浦车遭劫 急兄仇抱犊崮被围
- ▪ 第一百四十五回 避追剿肉票受累 因外交官匪议和
- ▪ 第一百四十六回 吴佩孚派兵入四川 熊克武驰军袭大足
- ▪ 第一百四十七回 杨春芳降敌陷泸州 川黔军力竭失重庆
- ▪ 第一百四十八回 朱耀华乘虚袭长沙 鲁涤平议和诛袁植
- ▪ 第一百四十九回 救后路衡山失守 争关余外使惊惶
- ▪ 第一百五十回 发宣言改组国民党 急北伐缓攻陈炯明
- ▪ 第一百五十一回 下辣手车站劫印 讲价钱国会争风
- ▪ 第一百五十二回 大打武议长争总理 小报复政客失阁席
- ▪ 第一百五十三回 宴中兴孙美瑶授首 窜豫东老洋人伏诛
- ▪ 第一百五十四回 养交涉遗误佛郎案 巧解释轻回战将心
- ▪ 第一百五十五回 识巧计刘湘告大捷 设阴谋孙督出奇兵
- ▪ 第一百五十六回 失厦门臧杨败北 进仙霞万姓哀鸣
- ▪ 第一百五十七回 受贿托倒戈卖省 结去思辞职安民
- ▪ 第一百五十八回 假纪律浙民遭劫 真变化卢督下台
- ▪ 第一百五十九回 石青阳团结西南 孙中山宣言北伐
- ▪ 第一百六十回 筹军饷恢复捐官法 结内应端赖美人兵
却说王揖唐遇着炸弹,侥幸不死,自思前至江宁,曾被江督李纯,当面揶揄,此次以炸弹相饷,定是李纯主使,遂不加考察,即致书李纯,责他有心谋害。李纯本无此事,瞧着来书,便怒上加怒,便亲笔作复,出以简词道:
公以小人之腹,度君子之心,仆即有恨于公,何至下效无赖之暗杀行为,况并无所憾于公乎?
这书复寄王揖唐,揖唐阅后,尚未释意,每与宾朋谈及,谓李秀山不怀好意,秀山即李纯字,见前。从此更与李纯有嫌。但前次朱使南下,李纯本极力帮忙,恨不见效,此次揖唐代任,派系本与李纯不同。况揖唐品格,不满人意,所以李纯原袖手旁观,坐听成败。揖唐孤立无助,又不见南方与议,叫他一个“和”字,从何说起?只好逐日蹉跎,因循过去。
沪上有犹太人哈同,素号多财,建筑一大花园,为消遣地。揖唐在沪无事,便去结纳哈同,做了一个新相知,镇日里在哈同花园宴饮流连。或谓揖唐到沪,挈一爱女,自与哈同为友,便嘱爱女拜哈同为义父,事果属实,揖唐行状,更不问可知了。意在言外。
惟西南各省亦各分派别,滇、粤、桂三派组成军政府,阳若同盟,暗却互相疑忌。岑春煊系是桂系,资格最老,陆荣廷亦桂系中人,向为岑属,当与岑合谋。江督李纯,屡次通信老岑,敦劝和议,就是徐总统亦密托要人说合岑、陆。岑、陆颇思取消自主拥戴北方,但粤派首领,为民党中坚,不愿奉徐为中国总统,且经小徐设法离间,使他自排岑、陆,免得直派联络西南,厚植势力,于是西南各派被直、皖两派分头运动,也不禁起了私见,各自为谋。中国人之无团结心,可见一斑。心志相离,事变即起。驻粤滇军第六军军长李根源,由云南督军唐继尧,派为建设会议代表,免除军长职务,所有驻粤滇军,直隶督军管辖,并令禀承参谋部长李烈钧办理。时广东督军为莫荣新,偏与唐继尧反对,电令滇军各师旅团长,仍归李根源统辖指挥。于是滇军各军官,一部分服从滇督命令,不属李根源,一部分服从粤督命令,仍留李根源为统帅。双方互起冲突,激成战衅,连日在韶州、始兴、英德、四会等处,私斗不休。唐继尧接得战电,不由的愤怒起来,以为驻粤滇军,应归滇督处分,莫荣新怎得无端干涉?当即通电西南海陆军将领,略谓:“留粤滇军问题,滇省务持慎重。兹据报莫荣新派兵四出,公然开衅,目无滇省,甘为戎首,继尧不能坐视两师滇军,受人侵夺,决取必要手段,特行通电声讨”云云。因派遣乃弟唐继虞,为援粤总司令,率兵三师,由滇出发。陆荣廷特自广西出师,驻扎龙州,为莫声援。
旋经军政府总裁岑春煊等,出与调和,方得停战。惟经此一番龃龉,滇桂两派,已经决裂。广东军政府中,争潮日烈,政务总裁海军部长林葆怿,提出辞职,政务总裁外交兼财政部长伍廷芳,亦离粤赴香港,寻且移驻上海。在粤旧国会参议院议长林森,众议院议长吴景濂,副议长褚辅成,与一部分议员,先后离粤,通电攻击政务总裁岑春煊,说他潜通北方,有背护法宗旨,特与他脱离关系,另择地点开会。尚有一部分议员,仍留广州,照常办事,并另选主席,代理议长事务。军政府总裁岑春煊,遂免去外交财政总长伍廷芳职衔,改任陈锦涛为财政部长,温宗尧为外交部长。且因伍廷芳离粤时,携去西南所收关税余款,未曾交清,军政府又派员向香港上海法庭,实行起诉,一面咨照留粤议员,续举政务总裁,得熊克武、温宗尧、刘显世三人补充缺数。惟伍廷芳至沪后,与孙文、唐绍仪晤叙,主张另设军政府,屏斥岑、陆诸人,孙、唐也都赞成,再致电唐继尧询明意旨。继尧已与广州军政府反对,宁有不依的道理?随即复书允洽。廷芳遂与孙文、唐绍仪、唐继尧联名,通电声明道:
自政务总裁不足法定人数,而广州无政府。自参众两院同时他徙,而广州无国会。虽其残余之众,滥用名义,呼啸俦侣,然岂能掩尽天下耳目?即使极其诈术与暴力所至,亦终不出于两广,而两广人民之心理,初不因此而淹没。况云南、贵州、四川,固随靖国联军总司令为进止,闽南、湘南、湘西、鄂西、陕西各处护法区域,亦守义而勿渝。以理以势,皆明白若此,固知护法团体,决不因一二人之构乱而涣散也。慨自政务会议成立以来,徒因地点在广,遂为一二人所把持;论兵则惟知拥兵自固,论和则惟知攘利分肥,以秘密济其私,以专横逞其欲,护法宗旨,久已为所牺牲,犹且假护法之名,行害民之实。烟苗遍地,赌馆满街,吮人民之膏血,以饱骄兵悍将之愿,军行所至,淫掠焚杀,乡里为墟,非惟国法所不容,直人类所不齿。文等辱与同列,委屈周旋,冀得一当,而终于忍无可忍,夫岂得已?惟既受国民付托之重,自当同心戮力,扫除危难,贯彻主张,前已决议移设军府,绍仪当受任议和总代表之始,以人心厌乱,外患孔殷,为永久和平计,对北方提出和议八条,尤以宣布密约,及声明军事协定自始无效为要。今继续任务,俟北方答复,相度进行,廷芳兼长外交财政,去粤之际,所余关款,妥为管理,以充正当用途。其未收者,亦当妥为交涉。文、继尧倡率将士,共济艰难,苟有利于国家,惟力是视,谨共同宣言:自今以后,西南护法各省区,仍属军政府之共同组织,对于北方继续言和,仍以上海为议和地点,由议和总代表准备开议。广州现在假托名义之机关,已自外于军政府,其一切命令之行动,及与北方私行接洽,并抵押借款,概属无效。所有西南盐余及关余各款,均应交于本军政府,移设未完备之前,一切事宜,委托议和总代表分别接洽办理,希北方接受此宣言以后,瞭然于西南所在,赓续和议。庶几国难敉平,大局早日解决。不胜厚望,惟我国人及友邦共鉴之!
发电以后,即由唐绍仪另行备函,并宣言书缮录一份,送达北方总代表王揖唐。揖唐正因南方代表,不肯与议,愁闷无聊,既得唐绍仪正式公函,自应欢颜接受,复函道谢。语太挖苦。哪知广东军政府,因孙文、唐绍仪、伍廷芳、唐继尧四人,发表宣言,也即愤愤不平,即开政务会议,免去议和总代表唐绍仪,改派温宗尧继任,且电致北京,声明伍等所有宣言为无效。北京政府,接到此电,又即知照王揖唐,令他且停和议。王揖唐正兴高采烈,想与唐绍仪言和,偏又遭此打击,害得索然无味,真正闷极。但此尚不过王揖唐一人的心理,无足重轻。看官试想南北纷争,频年不解,海内人民,哪一个不望和议早成,可以安闲度日?偏是越搅越坏,愈出愈奇。起初只有南北冲突,渐渐的北方分出两大派,一直一皖,互相暗斗,遂致北与北争;继又南方亦分出两大派,滇粤系为一党,桂系自为一党,也是与北方情形相似,争个你死我活,这真是何苦呢!想是此生不死。还有四川境内,自周道刚为督军后,被师长刘存厚所扼,愤然去职,竟将位置让与存厚。存厚继任,又被师长熊克武等攻讦,退居绵州,成都由熊克武主持。克武得选为广东军政府政务总裁,却有意与岑、陆相连,反对云南唐继尧,就是滇军师长顾品珍,亦为克武所要结,竟与唐继尧脱离关系,于是川滇相争,滇与滇又自相争,五花八门,层出不穷,只苦了各省的小百姓,流离荡析,靡所定居。大军阀战兴越豪,小百姓生涯越苦,革命革命,共和共和,最不料搅到这样地步哩。痛哭流涕之谈。话分两头。
且说俄国劳农政府,自徙居莫斯科后,威力渐张,把俄国旧境,压服了一大半。外交委员喀拉罕,派人至中国外交部送交通牒,请正式恢复邦交,声明将从前俄罗斯帝国时代,在中国满洲及他处以侵略手段,取得的土地,一律放弃,并将中东铁路矿产林业权利,及其他由俄帝国政府,克伦斯基政府,即俄国革命时第一次政府。与霍尔瓦特、谢米诺夫,暨俄国军人律师资本家所取得各种特权,并俄商在中国内所设一切工厂,俄国官吏牧师委员等,不受中国法庭审判等特权,皆一律放弃,返还中国,不受何种报酬。并抛弃庚子赔款,勿以此款供前俄帝国驻京公使及驻各地领事云云。外交部接着此牒,并呈入总统府及国务总理。徐、靳两人召集国务员等,开席会议,大众以旧失权利,忽得返还,正是绝大幸事,但协约国对俄情形,尚未一致,就是俄国劳农政府,亦未经各国公认,中国方与协约国同盟,不便骤允俄牒,单独订约。只好将来牒收下,暂不答复,另派特员北往,与来使同赴莫斯科,先觇劳农政府情形,审明虚实,一面探听协约国对俄态度,再行定议。嗣闻协约国各派代表到了丹麦,与劳农政府代表开议,因亦派驻丹代办公使曹云祥为代表,乘便交涉。曹代使复请详示办法,政府乃电示曹代使,令他将所定意见,转告俄国劳农政府的代表。略云:
中华民国对于俄国劳农政府前日提议将各种权利及租借地归还中国,以为承认莫斯科新政府之报酬,此种厚意,实感激异常。惟中国为协约国之一,所处地位,不能对俄为单独行动,如将来协约国能与俄恢复贸易与邦交,则中国政府对于俄政府此种之提议,自当尊崇。希望劳农政府善体此意,并希望即通令西伯利亚及沿海各省之官吏及委员,勿虐待中国人民及没收其财产,并令伊城即伊犁。及崴埠即海参崴。之劳农政府官吏,对于前日所没收中国商人之粮食及货物,以赈济西伯利亚之饥民,一律予以公平之赔偿,以增进中俄国民之友谊,是所至盼!
过了旬余,复接曹代使复电,谓已与劳农政府代表接洽,该代表已允斟酌办理,政府却也欣慰。这消息传到沪上,全国各界联合会等,统皆喜跃异常。从前俄国雄据朔方,屡为我患,所失权利,不可胜计,此次俄国劳农政府,竟肯一律返还,岂非极大机会?当即电达政府,请速解决中俄问题,收回前此已失权利,机不可失,幸勿稽迟等语。徐总统尚在迟疑,将来电暂从搁置。既而海参崴高等委员李家鏊,报称:“崴埠俄国代表威林斯基,不承认有俄国通牒送达中国,恐就中有欺诈等情“,政府得报,又不禁疑虑丛生,诸多瞻顾。意外之利,却是可防。偏沪上各界联合会,疑政府无端延宕,错过机宜,免不得大声指摘,历登报端,且云政府难恃,不得不自行交涉。存心爱国,也不足怪。风声传到京师,政府又恐他激起政潮,急忙通电各省,饬令查禁。一年被蛇咬,三年怕烂稻索。电文如下:
查前次劳农政府通牒,虽有归还一切权利之宣言,惟旋据高等委员李家鏊电称:“询据该政府代表威林斯基,此事恐有人以欺骗手段,施诸中国,危险莫甚。即使俄国人民,确与中国有特别感情,然必须将来承认统一政府时,各派代表,修改条约,方为正当,想中国政府,亦必酌量出之,弗为所愚”等语。是前通牒,果否可凭,尚属问题。现在熟加考察,如果该政府实能代表全权,确有前项主张,在我自必迎机商榷,冀挽国权。该全国各界联合会等,不审内容,率尔表决承受,并有种种阴谋,实属谬妄。是亦言之太过。除已电饬杨交涉员,时杨晟为上海交涉使。力与法领交涉,想是联合会机关,在上海法租界内。务令从速解散,并通行查禁外,希即饬属严密侦查,认真防范。遇有此类文件,并应注意扣留,以杜乱源,特此通告!
话虽如此,但西伯利亚所驻华军,亦已主张撤回,次第开拔,并向日本声明,从前中日军事协定,本为防德起见,并非防俄,现在德事已了,不必屯兵,所有俄日冲突事件,中国军队,无与日军共同动作的义务,所以撤还。日人却也不加抗辩,自去对付俄人罢了。此外一切中西交涉,如对匈和约、对保和约、对土和约,中国既无甚关系,亦不能自出主张,但随着协约国方针,共同签字。且因各国和议终了,多半添设使馆,外交部亦呈请增设墨西哥、古巴、瑞典、那威、玻利非亚五国使馆,以便交通。旋经徐、靳两人酌定,特派专使驻扎墨西哥,并兼驻古巴。瑞典、那威亦各派专使分驻,玻利非亚唯派员为一等秘书兼任代办。当下颁一指令,准此施行。最可忧的是支出日繁,收入日短,平时费用不能不向外人借贷。英、美、法、日见中国屡次借款,特组织对华新银行团,正式成立,为监督中国财政的雏形。中政府不遑后顾,但管目前,随他如何进行,总教借款有着,便好媮安旦夕,总有一日破产。得过且过,债多不愁。偏湘省又闹出一场战衅,遂致干戈迭起,杀运复开。小子有诗叹道:
革命如何不革心?仇雠报复日相寻。
三湘七泽皆愁境,惟有漫天战雾侵。
欲知湘省开战的原因,容待下回续表。
子舆氏有言:“上下交征利,不夺不餍。”可见利之一字,实为启争之媒介。试观南北之战,其争点安在?曰惟为利故。南北之战未已,而直皖又互生冲突,其争点安在?曰惟为利故。南方合数省以抗北京,而滇桂又自启猜嫌,其争点安在?曰惟为利故。甚矣哉利之误人,一至于此!无怪先贤之再三诰诫也。彼俄国劳农政府之赉交通牒,愿返还旧政府所得之权利,诚足令人生疑,中国军阀家,方野心勃勃,自争私利之不遑,彼俄人乃肯举其所得而弃之,谓非一大异事乎?然俄人岂真甘心丧利,欲取姑与之谋,亦中国所不可不防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