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大清三杰
- ▪ 自序
- ▪ 徐哲身小传
- ▪ 第一回 善士救奇灾全家入水 名臣得预兆只手擎天
- ▪ 第二回 嵌字联生离死别 落叶赋阴错阳差
- ▪ 第三回 分尸饮血神勇堪惊 斗角钩心圣衷可测
- ▪ 第四回 风尘侠妓巨眼识才人 草泽英雄倾心结奇士
- ▪ 第五回 奸商趸鸦片幕府求情 战艇中鱼雷军门殉难
- ▪ 第六回 胡以晁三拳毙恶霸 洪宣娇一怒嫁情郎
- ▪ 第七回 弄玄虚两蛇入穴 办团练双凤来朝
- ▪ 第八回 动热肠存心援要犯 出恶气亲手剐淫娃
- ▪ 第九回 洪秀全金田起义 谭绍□铁岭鏖兵
- ▪ 第十回 越俎代谋本军看冷眼 开诚相见清将死愚忠
- ▪ 第十一回 云山尽节全州道 石氏求贤新旺村
- ▪ 第十二回 大智若愚秀成遭藐视 从天而降钱氏运奇谋
- ▪ 第十三回 有挟而求情同蛰伏 养痈成患误解狐言
- ▪ 第十四回 张国梁投效初授职 江忠济贪功致亡身
- ▪ 第十五回 创营制分封举义人 练乡团始述更名事
- ▪ 第十六回 曾国藩单求郭意诚 洪宣娇拟殉萧朝贵
- ▪ 第十七回 睹耳语众将起疑团 掷头颅孤孀几丧命
- ▪ 第十八回 三月围城军粮恃腐草 一宵作法武器用鲜花
- ▪ 第十九回 贤邑令蓄心荐幕客 俏丫环有意作红娘
- ▪ 第二十回 制爱情双文贻艳服 得奇梦公瑾授兵书
- ▪ 第二十一回 任水师保全湘省 遵秘计攻克岳州
- ▪ 第二十二回 宝石孕奇文太平天国 名棋逢敌手獬面藤兵
- ▪ 第二十三回 真遭殃人民都变鬼 假被逼将士尽封王
- ▪ 第二十四回 李金凤代父复仇 彭玉麟寻师问难
- ▪ 第二十五回 儒宗谈理学实益人心 勇将壮声威伪装狗眼
- ▪ 第二十六回 陆总督携姬援小舅 钱军师遣将捉清官
- ▪ 第二十七回 锦上添花李忠王报捷 瓮中捉鳖吴观察生还
- ▪ 第二十八回 冯兆炳别母远投军 陆建瀛诵经求退敌
- ▪ 第二十九回 对的放矢委屈将军 隔车打油便宜和尚
- ▪ 第三十回 恋金陵天皇取中策 笞玉臀徐后慑淫威
- ▪ 第三十一回 塔齐布拔帜选营官 李续宜挥旗卷敌帅
- ▪ 第三十二回 手中落箸大将惮援兵 面上飞金如君认干娘
- ▪ 第三十三回 隔省辞官独嗤黄太守 因祸得福共保左京堂
- ▪ 第三十四回 蠢妇人多言开杀戒 好兄弟远路示军谋
- ▪ 第三十五回 胡林翼修书悲将佐 曾国藩洗脚戏门人
- ▪ 第三十六回 论人材详述文王卦 练侦探私抄敌国书
- ▪ 第三十七回 林威王称兵进谏 易太守举室全忠
- ▪ 第三十八回 钱军师遗书归隐 曾大帅奏报丁艰
- ▪ 第三十九回 刘丽川兴兵上海城 曾国华死节三河镇
- ▪ 第四十回 不忍欺邪人欺正士 无可责老父责娇儿
- ▪ 第四十一回 惟我称尊坠入僧王计 予人以善低哦胜保诗
- ▪ 第四十二回 公事书圆圈鲍超求救 敌军行诡计曾氏丧师
- ▪ 第四十三回 老家人舍身救主 章文案诌谎成真
- ▪ 第四十四回 铜官感旧文学士题诗 锡堡抽烟彭京卿斩子
- ▪ 第四十五回 左中丞奏陈援浙策 曾廉访咨报克皖文
- ▪ 第四十六回 洪宣娇靦颜求媚药 温树德献计听空坛
- ▪ 第四十七回 踹敌营将门有子 得怪梦温氏成神
- ▪ 第四十八回 提督掬丹忱小民感戴 翰林崇老例后辈含糊
- ▪ 第四十九回 发热发狂断送要隘 忽和忽战贻笑外邦
- ▪ 第五十回 西太后用计斩权臣 彭玉麟诚心辞皖抚
- ▪ 第五十一回 缢鬼乞伸冤犹狞面目 王姬甘下嫁别有衷肠
- ▪ 第五十二回 石达开飘然引去 周天受率尔求援
- ▪ 第五十三回 援安吉大败梅溪 弃杭州重奔宁国
- ▪ 第五十四回 画船绣幕清将忒风流 地网天罗包村号铁桶
- ▪ 第五十五回 王履谦酿成骄子 徐春晏误接奸朋
- ▪ 第五十六回 徐六嫂刀下全贞 包三姑竿头挂首
- ▪ 第五十七回 县属尽沦亡祸由二贼 省垣重失陷恨饮三忠
- ▪ 第五十八回 取众议将帅议军机 设奇谋弟兄当大敌
- ▪ 第五十九回 陈延寿生为负债人 洪秀全死作贪花鬼
- ▪ 第六十回 招凉珠能保尸体 热心吏为述案情
- ▪ 第六十一回 印堂呈晦色管辂知机 烟嘴角霉头子龙有胆
- ▪ 第六十二回 轰金陵李臣典惨毙 收玉帛曾九帅发财
- ▪ 第六十三回 遭敕书制军亲草奏 繁市面总督坐花船
- ▪ 第六十四回 仗剑登堂眼看门人逐爱妾 携书入座相对夫子念亡儿
- ▪ 第六十五回 张之万梦作斩妖官 彭雪琴伪扮城隍像
- ▪ 第六十六回 北阙沐皇恩详陈奏牍 西征谈战略尽在家书
- ▪ 第六十八回 云生胯下女匪发狂痴 箭中鸡头将军施绝技
- ▪ 第六十九回 将计就计果臣被戕 以毒攻毒野主受窘
- ▪ 第七十回 一雀入灵堂牢衔帅手 双胎破邪法紧抱夫腰
- ▪ 第七十一回 飞章北阙存殁沐天恩 剪烛西窗宾东论茶务
- ▪ 第七十二回 贤夫人不忘守边客 大皇帝恩刺有功臣
- ▪ 第七十三回 医产妇着手成春 攻回部出言不吉
- ▪ 第七十四回 劣绅通敌挟制三军 大将瞒粮欺蒙二贼
- ▪ 第七十五回 述边情堪为往事师 解奇渴痛饮仇人血
- ▪ 第七十六回 金积堡马贼设阴谋 仆石岩刘公殉国难
- ▪ 第七十七回 少将军血战西宁 老统领魂归北塞
- ▪ 第七十八回 意诔辞病子述荣哀 谈挽联老人惊忏语
- ▪ 第七十九回 酬殊勋举人拜相 报噩耗爱子遄归
- ▪ 第八十回 攻哈密深知将领心 侵伊犁坐获渔翁利
- ▪ 第八十一回 囚全权俄人起交涉 换公事幕友坏良心
- ▪ 第八十二回 狭路相逢冤鬼提头索命 深宵突至阉人献策生财
- ▪ 第八十三回 学政作庭参童生吐气 尚书行国法世宦归阴
- ▪ 第八十四回 买私交单闻鹤顶红 动公愤共助鱼肚白
- ▪ 第八十五回 左制台恶人讲话 彭巡阅与鬼谈心
- ▪ 第八十六回 请王命众人呈觳觫 打官司一士露行藏
- ▪ 第八十七回 几首新词喜友文廷式 一声大炮力援吴吉人
- ▪ 第八十八回 见白猿晚年生蠢子 坠黑虎垂暮怜冢孙
- ▪ 第八十九回 钦差忧国难不许过年 帮办扮商家偏来讨帐
- ▪ 第九十回 官兵落草群钦少妇头 和尚贪花独注夫人脚
- ▪ 第九十一回 龙头挨板子苦主伸冤 马桶满公堂能员得奖
- ▪ 第九十二回 左侯逝世特旨谥文襄 彭氏遇仙诚心问死日
- ▪ 第九十三回 背国号如数家珍 劝盗魁取材戏剧
- ▪ 第九十四回 抱病臣特旨赐人参 强项令当场骂鸟蛋
- ▪ 第九十五回 死爵爷真个抄家 贤总督欣然作伐
- ▪ 第九十六回 投鼠忌器骗子发横财 爱屋及乌亲家问数学
- ▪ 第九十七回 公谊私情彭公护命妇 雪肤花貌钱氏受官刑
- ▪ 第九十八回 皂隶献殷勤水果四色 皇家多护卫火神一尊
- ▪ 第九十九回 硬铁头朝房挥涕泗 骚鞑子妆奁炫奢华
- ▪ 第一百回 忠臣返本大义炳千秋 孝子归真全书结三杰
首县押着天仁回至家中,好久好久,方才见他寻出一封天义亲笔之信,便又将他押回行辕,将信呈与彭玉麟过目。彭玉麟把信细细看完始唤天义上堂对过笔迹,因见笔迹不错,忽又吩咐两旁差役,把那天仁重责四十大板。
天仁在挨板子的时候,自然不服起来喊着道:“大人既已对过笔迹,足见生员的家产,并非抢来,怎么还在办我?”
彭玉麟明明听见,并不答言,直等四十大板打完,眼看天仁一拐一跷的走至公案面前重行跪下,方才正色的对他说道:“赏天仁,你可知道本大臣为什么办你的?”
天仁哭丧了脸的答称道:“生员委实不知。”
彭玉麟微微一笑道:“这个四十大板,并非办的盗案,却是办的你那家务之案。”
天仁至此,方才知道上了彭玉麟之当,只好磕头道:“生员不肖,不应吃没舍弟的田产,大人办得公正。”
彭玉麟接口对着首县道:“此案既已证明,赏氏所有田地,确是赏天义一人所有,赏天仁无一点关系。贵县下去,就照本大臣所断结案可也。”
赏天义忙向彭玉麟叩上一个响头道:“大人断得公允,还有何说。不过小人还想将这家产,仍照大人起先说过之话,或是分一半给我家兄,或是分他三分之二给我家兄。小人恐怕县大老爷不肯这般断法,务求大人吩咐一声。”赏天义说着,只等彭玉麟示下。
彭玉麟又恨恨的指着赏天仁说道:“你这劣生,有了如此的一个好兄弟,不会好生友爱,你这兄弟此刻的说话,你可听明没有!”
赏天仁到了此时,良心发现,竟去抱着天义大哭道:“兄弟,做你哥哥如此不肖,此刻真正有些没有面目见你了。”
彭玉麟本有鉴人之明,一见赏天仁的天良犹未全泯,便笑上一笑的又对着首县说道:“既是如此,贵县下去斟酌办理就是。”
彭玉麟办好此案,心下十分畅快。又因那个首县,断案能够如此细心,又去告知鄂督,将他升署知府。后来非但这位新升知府,更加去做好官;就是赏氏弟兄,真的十分友爱。所以当时彭玉麟确有龙图再世之誉。
不过彭玉麟所做类于以上几案的事情,极多极多,本书不是他一个人的全传,只好略举一二罢了。
现在单说彭玉麟办过李鹤章的那件案子,自然卖了私交,并未奏知朝廷。左宗棠又给了施道台调和彭李二人之信,所以彭李二人,真的一点没有芥蒂。
日子容易过去,已到光绪九年的冬天,江西的那位刘秉璋中丞,奉旨调补浙江巡抚,他又把那位得意门生徐春荣,奏调浙江,仍然派充浙江全省营务处,统领水陆各营等差。徐春荣既是服官本省,便可将他的那位老母,迎养到杭,心中很是安适。
有一天,方和刘中丞谈完要紧公事,正想回他运司河下公馆的当口,忽见刘中丞笑着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:“杏林莫忙,你不是常常和我说,你的为人,除了文王一卦之外,便觉毫无所长,说到做诗一节,更是眼高手低,你的那些说话,自然都是谦辞,这且不必说他,但是我也是个翰林出身,应该见过一些好诗,谁知我也和你一样的手低眼高,近十年内,真的没有看见几首好诗。”刘中丞一直说到这里,方命一个管家,取到一卷诗稿,忙去打开,指着好多首宫词道:“杏林,你且细细一读,我说还胜唐人的宫词呢。”
徐春荣便去接到手上一看,只见写着是:拟古宫词:
鹎声催夜未央,高烧银蜡照严妆;台前特设朱墩坐,为召昭仪读奏章。
富贵同谁共久长,剧怜无术媚姑嫜;房星乍掩飞霜殿,已报中宫撒膳房。
橡笔荒唐梦久虚,河阳才调问何如;罡风午夜匆匆甚,玉几休疑末命疏。
鼎湖龙去已多年,重见照丘版筑篇;珍重惠陵纯孝意,大官休省水衡钱。
金屋当年未筑成,影娥池畔月华生;玉清追著缘何事,亲揽罗衣问小名。
桂堂南畔最消魂,楚客微辞未忍言;只是夜浮风露冷,黄舆催送出宫门。
九重高会集仙桃,玉女真妃庆内朝;弟座谁陪王母席,延年女官最妖娆。
未央宫阙自峥嵘,夜静谁闻吠影声;想见瑶池春宴罢,杨花二月满江城。
河伯轩窗透碧纱,神光入户湛兰芽;东风不解伤心事,一夕齐开白奈花。
藏珠通内忆当年,风露青冥忽上仙;重咏景阳宫井句,茭乾月蚀吊婵娟。
千门镇钥重鱼宸,东苑关防一倍真;廿载垂衣勤俭德,愧无椽笔写光尘。
各倚钱神列上台,建章门户一齐开;云阳宫近甘泉北,两度秋风落玉槐。
月槛风阑拟未央,少游新署艺游郎;一时禁楄抄传遍,谁是凌云韦仲将?
书省高才四十年,暗将明德起居编;独怜批尽三千牍,一卷研神记不传。
水殿荷香绰约开,君王青翰看花回;十三宫女同描写,第一无如阿婉才。
手摘松珠睡不成,无因得见凤雏生;绿章为奏皇鸟仪殿,不种桐花种女贞。
诏从南海索鲛珠,更责西戎象载瑜;莫问渔阳鼙鼓事,骊山仙乐总模糊。
龙耕瑶草已成烟,海国奇芬自古传;制就好通三岛路,载来新泛九江船。
碧海波澄昼景暄,画师茶匠各分番;何人射得春灯谜,著得银韦华便谢恩。
云汉无涯象紫宫,昆明池水汉时功;三千犀弩沉潮去,只在瑶台一笑中。
彩凰摇摇下紫霞,昆山日午未回车;玉钗敲折无人会,高咏青台雀采花。
筠篮采叶尽吴姝,纟索馆风轻织作殊;新色绮花千样好,几家提调费工夫。
斜插云翘浅抹朱,分明粉黛发南都;榴裙衬出帮蝶,学得凌波步也无。
春老庭花喜未残,云浮翠辇上星坛;纵山笙鹤无消息,惆怅梁新对脉难。
徐春荣一口气看完了这二十四首宫词,不禁连连称赞道:“此诗飘飘欲仙,的是一位才人之笔。此人是谁?请老师快快告知门生知道,门生一定向他学诗。”
刘中丞听了,也很高兴的答道:“杏林,你既这般倾倒,足见我的老眼犹未花呢。”
刘中丞说到这里,又命一个管家去到上房,取出一大卷稿子纸来,笑着递与徐春荣道:“杏林既是如此欢迎此人之诗,我就再给你看它一个饱了再讲。”
徐春荣果然看得兴起,忙得无暇答话,即在刘中丞的手上,接了那卷诗稿,连忙定睛一看,只见上写着山居六十四韵,下注用九佳全韵增入九字的九个小字,又不禁咋舌道:“此人真正才大如海,今天我徐某可得着一个做诗的知己了。”刘中丞听说,也笑上一笑道:“杏林,你且看诗呢。真的李杜复生,想亦不过尔尔。”
徐春荣赶忙看去是:
息影岩阿足,萧闲事事皆;橐天符柱史,缪日命灵娲。
篱援春栽槿,郊扉昼闭柴;野游来广莫,代谢纪无怀。
潇洒华阳帽,优游关里鞵;棋图重布子,剑解与参差。
溪集商同趁,溪居客并佳;拾冈哀橡媪,寒浦挑莲娃。
丑凸深凹画,朝荣夕悴艹玄,绕庭滋石蔓,支牖斫风木理。
岚壁峰常峭,荒园户半门为;宗生萵避苋,夹植柳兼。
哀壑形漳豁,飞泉势氵郁石襄;溪晕摇颭艳,渊曲凑滚怀。
地僻防瘴,风淫慎虐痎;巾车寻窈窕,虚室纳威。
栖峻扪萝径,循流泛荻;凝阴群象肃,吹籁八音。
应律中鸣冒,知更鹤颊骨圭;龟供特健药,鹿系放生牌。
植翳恒雉,黏甍竞缀蜗;树鸡增夙馔,莲荐清斋。
杯喜柟瘤列,璎将蒜壳歔;荣膺宏景赉,食减瘦郎鲑。
枫槭思朋友,艹宾瓜饷等侪;霜消蝉口草,月黑狗睚。
酒瓮新生润,琴床积旧霾,囊盛云襄襄,笕过水o“o“o“o“。
草彩遥相接,林光净若揩;渔师争蹈獭,庖子欲羹豺。
机汲输回瀑,村谣答远皆风;闲情调燕雀,微物富螺螷。
跌宕从岩隐,弯环步短街,杖艹梨初矍铄,蹑屦尚徘。
远树低如荠,文莎细如,松高疑岱倚,橘老漫逾淮。
万竹青竿亚,双柽紫穗挨,蠹深南越桂,蚁聚北宫槐。
学种庄生瓜,还移孔墓楷,齐民曾讲习,老圃信痴。
仰面看飞鸟,停车轼怒蛙;振奇搜越绝,诙诡志齐谐。
汲黯狂犹昔,刘伶醉可埋,华胥前圣国,阿化人阶。
头周秦籍,心嫌郑卫哇;雅金稽郭璞,字解徇徐锴。
扬子玄伤巧,相如赋类俳;劬宵火燿,鸣晦翰音喈。
整帙标缃带,经剥翠钗;凌空杨鸷羽,蓦涧迈凡。
倦几抛书卷,栖尘满箭靫;藩维苞枿,旄节信音乖。
漕栗资连舶,传烽走快,幽浪更反侧,胡梵渐离。
飙恕号无窍,澜狂浩著涯;求沙虚抱朴,闻唱感洪崖。
素发俄垂领,朱门肯乞膎,膎然剪白石,宁要佩青緺。
转晷时光迅,繁岁墓;折梅聊酌醑,煨芋自然。
抚拌延譆笑,投壶止罚;五穷仍乐道,一旦敢行怪。
徐春荣一直看完此诗,先把那诗放在桌上,然后笑着问刘中丞道:“此人究是那个?”
刘中丞见问,也哈哈一知道:“此人非别,就是江西萍乡才子文廷式孝廉呀。”
徐春荣听了大是惊喜道:“他在此地么?”
刘中丞道:“我也久闻其名,惜乎不能一晤。可巧此地的俞曲园前来推荐于我,我就礼贤下士的请他办理文案。”刘中丞说着,即吩咐戈什哈快把文廷式文老爷请来。
一时请至,未及介绍,徐春荣急向廷式一揖到地的笑着道:“道希兄,徐某数年服官贵省,都因老哥出游,未能一聆教言,不图今天竟作同事,快极快极。”
文廷式慌忙回礼道:“兄弟也是久仰杏翁,现承中丞委充文案,以后倒好常常的请教了。”
刘中丞接嘴道:“你们二位,既是相见恨晚,快去好好的谈他一谈,我此刻还得出去拜客,恕不奉陪你们。”
徐春荣不及答话,即同文廷式去到他的房内,谈谈政治,讲讲诗文,不久竟成生死之交。
谁知他们虽是二贤相聚,其乐融融,可是法国对于中国,忽因一件交涉问题,居然大动干戈起来,不到几时,竟将他们的海军开入福建,以及浙江的镇海地方。
朝廷得信,顿时大着其慌,连连几道上谕,分给闽浙督抚,说着我国的海军,万万不是法国所敌,只有一任他们向我们开炮,我们这边,非奉上谕,不准还炮。
当下徐春荣第一个便跳了起来,对着刘中丞说道:“这道上谕,万万不能照办。至于说到我们中国的海军,不能对敌外人,此言诚然诚然。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两国开衅,如何可以只准人家开炮,我们不得还击,岂非亘古所无的奇事。”
此时文廷式也在座中,便先羼言道:“杏翁身居全省营务处,又是兼统水陆各军,以职守言,当然如此论调。不过兄弟曾经听得人说,我国的所有海军经费,全部已经移作修造颐和园之需的了,这个海军,如何能够对敌,杏翁须要通盘筹算才好。”
刘中丞连连点头道:“道希之言极是,倒是和我一般见解。”
徐春荣听说,微微地一笑道:“道翁所说,海军经费移作修造颐和园的说话,本来不错。但是内中还有一点区别,颐和园的修造经费,并非纯移海军经费,却是太后准了李连英之计,开了一个新海防捐,这个新海防捐的捐款,倒是全用在颐和园里的了。我国海军,虽然不敌外人,只要做将官的调度有法,未必不可一战。”
刘中丞道:“杏林,你的军事之学,我自然相信你的,其奈两宫和恭王不相信我,说也枉然。”
徐春荣听到这句,方才垂首无言。
文廷式道:“镇海方面,既有法国兵船侵入,我又知道他们的统帅,名叫哥拔,却是一位名将,中丞职守所在,似也不能不防一下。”
刘中丞本来很信用文廷式的,当下便一面点头称是,一面又对徐春荣说道:“既是如此,别个人去,我自然不甚放心,只有杏林亲到镇海一趟。”
刘中丞说了这句,又朝徐春荣看上一眼道:“上谕的说话,谁敢不遵,倘若有人不奉我令,就向法舰开炮,只有请你立刻砍他脑袋。”徐春荣听话,只好强勉答应而去。
一天到了镇海,那里的提台、镇台,因为抚台本是挂有兵部待郎衔,可以统属提镇的,全省营务处,又是代抚台办事的,自然都来迎接,并想打听抚台的意旨。徐春荣不便相瞒,老实告知一切。提台、镇台,都说徐营务处,既然到此,我们悉听调度办理,不敢妄参末议就是。
徐春荣皱眉答道:“兄弟自然不敢不遵上谕,以及抚帅的意旨,但是也得见机行事,总不见得一任法兵占了我们的浙江吧。”
提台、镇台都是官场老手,如何肯来负责,当下无非唯唯连声,貌似奉命而已。徐春荣等得送走提台、镇台之后,即与道府各县谈了一阵公事,又去亲自勘过敌舰的形势,方才密禀他的老师。
有一天晚上,徐春荣业已安睡,忽在睡梦之中,陡被一声轰隆隆的大炮声响,将他惊醒,赶忙派人出去查问,尚未据报,已见那个炮台官魏占魁赶忙请上一个安道:“回营务处的话,标下该死,尚求营务处准许标下将话说完,再行治罪。”徐春荣忙不迭的答话道:“治罪事小,防敌事大。现在敌人方面怎样?”
魏占魁又抖凛凛的说道:“我们开过一炮之后,敌船倒说渐渐退去。”
徐春荣听了方才把心稍稍放下,一壁命人再去探听,一壁始问魏占魁道:“这样说来,此炮乃是足下命放的了。”
魏占魁很快的答道:“标下又不是不要这个脑袋的,怎么敢放。”
说着,立即退至门外,忽然带入一个酒醉糊涂的大汉,令他跪在地上,又恨得要死的指着那个大汉说道:“此人名叫吴杰,号叫吉人,乃是炮台一个守兵,今天晚上,不知怎么贪饮了几杯黄汤,竟敢不奉命令,胆敢开此一炮。”
魏占魁还待再说,那个吴吉人,忽来接口道:“小人今天晚上,确属多喝了几杯热酒,睡得糊里糊涂的当口,陡然肚子大痛,忽想寻个地方出恭,一瞧炮台顶上,有风吹着凉快,就到那儿前去出恭,不料刚才出到一半头上,陡闻一阵轧轧的声响,赶忙抬头一望,只见一只极大的外国兵船,直向我那炮台前面开至,小人一时心慌,只好急把炮闩一扳,立即开出一炮,可巧那炮刚刚打中那只大兵船的了望台上,那只兵船陡然停止驶行,没有半刻,已经渐渐退去。”
吴吉人说到这里,正待去向徐春荣求饶的时候,魏占魁忽去朝他脸上,死命吐上一口口水道:“你这个黄霸蛋,自然是糊里糊涂,你不晓得你老子的一个吃饭家伙,已经被你闹掉了。“徐春荣听说,连忙摇手止住。正是:小兵虽是能开炮大将还须会识人不知徐春荣要说何话,且阅下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