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大清三杰
- ▪ 自序
- ▪ 徐哲身小传
- ▪ 第一回 善士救奇灾全家入水 名臣得预兆只手擎天
- ▪ 第二回 嵌字联生离死别 落叶赋阴错阳差
- ▪ 第三回 分尸饮血神勇堪惊 斗角钩心圣衷可测
- ▪ 第四回 风尘侠妓巨眼识才人 草泽英雄倾心结奇士
- ▪ 第五回 奸商趸鸦片幕府求情 战艇中鱼雷军门殉难
- ▪ 第六回 胡以晁三拳毙恶霸 洪宣娇一怒嫁情郎
- ▪ 第七回 弄玄虚两蛇入穴 办团练双凤来朝
- ▪ 第八回 动热肠存心援要犯 出恶气亲手剐淫娃
- ▪ 第九回 洪秀全金田起义 谭绍□铁岭鏖兵
- ▪ 第十回 越俎代谋本军看冷眼 开诚相见清将死愚忠
- ▪ 第十一回 云山尽节全州道 石氏求贤新旺村
- ▪ 第十二回 大智若愚秀成遭藐视 从天而降钱氏运奇谋
- ▪ 第十三回 有挟而求情同蛰伏 养痈成患误解狐言
- ▪ 第十四回 张国梁投效初授职 江忠济贪功致亡身
- ▪ 第十五回 创营制分封举义人 练乡团始述更名事
- ▪ 第十六回 曾国藩单求郭意诚 洪宣娇拟殉萧朝贵
- ▪ 第十七回 睹耳语众将起疑团 掷头颅孤孀几丧命
- ▪ 第十八回 三月围城军粮恃腐草 一宵作法武器用鲜花
- ▪ 第十九回 贤邑令蓄心荐幕客 俏丫环有意作红娘
- ▪ 第二十回 制爱情双文贻艳服 得奇梦公瑾授兵书
- ▪ 第二十一回 任水师保全湘省 遵秘计攻克岳州
- ▪ 第二十二回 宝石孕奇文太平天国 名棋逢敌手獬面藤兵
- ▪ 第二十三回 真遭殃人民都变鬼 假被逼将士尽封王
- ▪ 第二十四回 李金凤代父复仇 彭玉麟寻师问难
- ▪ 第二十五回 儒宗谈理学实益人心 勇将壮声威伪装狗眼
- ▪ 第二十六回 陆总督携姬援小舅 钱军师遣将捉清官
- ▪ 第二十七回 锦上添花李忠王报捷 瓮中捉鳖吴观察生还
- ▪ 第二十八回 冯兆炳别母远投军 陆建瀛诵经求退敌
- ▪ 第二十九回 对的放矢委屈将军 隔车打油便宜和尚
- ▪ 第三十回 恋金陵天皇取中策 笞玉臀徐后慑淫威
- ▪ 第三十一回 塔齐布拔帜选营官 李续宜挥旗卷敌帅
- ▪ 第三十二回 手中落箸大将惮援兵 面上飞金如君认干娘
- ▪ 第三十三回 隔省辞官独嗤黄太守 因祸得福共保左京堂
- ▪ 第三十四回 蠢妇人多言开杀戒 好兄弟远路示军谋
- ▪ 第三十五回 胡林翼修书悲将佐 曾国藩洗脚戏门人
- ▪ 第三十六回 论人材详述文王卦 练侦探私抄敌国书
- ▪ 第三十七回 林威王称兵进谏 易太守举室全忠
- ▪ 第三十八回 钱军师遗书归隐 曾大帅奏报丁艰
- ▪ 第三十九回 刘丽川兴兵上海城 曾国华死节三河镇
- ▪ 第四十回 不忍欺邪人欺正士 无可责老父责娇儿
- ▪ 第四十一回 惟我称尊坠入僧王计 予人以善低哦胜保诗
- ▪ 第四十二回 公事书圆圈鲍超求救 敌军行诡计曾氏丧师
- ▪ 第四十三回 老家人舍身救主 章文案诌谎成真
- ▪ 第四十四回 铜官感旧文学士题诗 锡堡抽烟彭京卿斩子
- ▪ 第四十五回 左中丞奏陈援浙策 曾廉访咨报克皖文
- ▪ 第四十六回 洪宣娇靦颜求媚药 温树德献计听空坛
- ▪ 第四十七回 踹敌营将门有子 得怪梦温氏成神
- ▪ 第四十八回 提督掬丹忱小民感戴 翰林崇老例后辈含糊
- ▪ 第四十九回 发热发狂断送要隘 忽和忽战贻笑外邦
- ▪ 第五十回 西太后用计斩权臣 彭玉麟诚心辞皖抚
- ▪ 第五十一回 缢鬼乞伸冤犹狞面目 王姬甘下嫁别有衷肠
- ▪ 第五十二回 石达开飘然引去 周天受率尔求援
- ▪ 第五十三回 援安吉大败梅溪 弃杭州重奔宁国
- ▪ 第五十四回 画船绣幕清将忒风流 地网天罗包村号铁桶
- ▪ 第五十五回 王履谦酿成骄子 徐春晏误接奸朋
- ▪ 第五十六回 徐六嫂刀下全贞 包三姑竿头挂首
- ▪ 第五十七回 县属尽沦亡祸由二贼 省垣重失陷恨饮三忠
- ▪ 第五十八回 取众议将帅议军机 设奇谋弟兄当大敌
- ▪ 第五十九回 陈延寿生为负债人 洪秀全死作贪花鬼
- ▪ 第六十回 招凉珠能保尸体 热心吏为述案情
- ▪ 第六十一回 印堂呈晦色管辂知机 烟嘴角霉头子龙有胆
- ▪ 第六十二回 轰金陵李臣典惨毙 收玉帛曾九帅发财
- ▪ 第六十三回 遭敕书制军亲草奏 繁市面总督坐花船
- ▪ 第六十四回 仗剑登堂眼看门人逐爱妾 携书入座相对夫子念亡儿
- ▪ 第六十五回 张之万梦作斩妖官 彭雪琴伪扮城隍像
- ▪ 第六十六回 北阙沐皇恩详陈奏牍 西征谈战略尽在家书
- ▪ 第六十八回 云生胯下女匪发狂痴 箭中鸡头将军施绝技
- ▪ 第六十九回 将计就计果臣被戕 以毒攻毒野主受窘
- ▪ 第七十回 一雀入灵堂牢衔帅手 双胎破邪法紧抱夫腰
- ▪ 第七十一回 飞章北阙存殁沐天恩 剪烛西窗宾东论茶务
- ▪ 第七十二回 贤夫人不忘守边客 大皇帝恩刺有功臣
- ▪ 第七十三回 医产妇着手成春 攻回部出言不吉
- ▪ 第七十四回 劣绅通敌挟制三军 大将瞒粮欺蒙二贼
- ▪ 第七十五回 述边情堪为往事师 解奇渴痛饮仇人血
- ▪ 第七十六回 金积堡马贼设阴谋 仆石岩刘公殉国难
- ▪ 第七十七回 少将军血战西宁 老统领魂归北塞
- ▪ 第七十八回 意诔辞病子述荣哀 谈挽联老人惊忏语
- ▪ 第七十九回 酬殊勋举人拜相 报噩耗爱子遄归
- ▪ 第八十回 攻哈密深知将领心 侵伊犁坐获渔翁利
- ▪ 第八十一回 囚全权俄人起交涉 换公事幕友坏良心
- ▪ 第八十二回 狭路相逢冤鬼提头索命 深宵突至阉人献策生财
- ▪ 第八十三回 学政作庭参童生吐气 尚书行国法世宦归阴
- ▪ 第八十四回 买私交单闻鹤顶红 动公愤共助鱼肚白
- ▪ 第八十五回 左制台恶人讲话 彭巡阅与鬼谈心
- ▪ 第八十六回 请王命众人呈觳觫 打官司一士露行藏
- ▪ 第八十七回 几首新词喜友文廷式 一声大炮力援吴吉人
- ▪ 第八十八回 见白猿晚年生蠢子 坠黑虎垂暮怜冢孙
- ▪ 第八十九回 钦差忧国难不许过年 帮办扮商家偏来讨帐
- ▪ 第九十回 官兵落草群钦少妇头 和尚贪花独注夫人脚
- ▪ 第九十一回 龙头挨板子苦主伸冤 马桶满公堂能员得奖
- ▪ 第九十二回 左侯逝世特旨谥文襄 彭氏遇仙诚心问死日
- ▪ 第九十三回 背国号如数家珍 劝盗魁取材戏剧
- ▪ 第九十四回 抱病臣特旨赐人参 强项令当场骂鸟蛋
- ▪ 第九十五回 死爵爷真个抄家 贤总督欣然作伐
- ▪ 第九十六回 投鼠忌器骗子发横财 爱屋及乌亲家问数学
- ▪ 第九十七回 公谊私情彭公护命妇 雪肤花貌钱氏受官刑
- ▪ 第九十八回 皂隶献殷勤水果四色 皇家多护卫火神一尊
- ▪ 第九十九回 硬铁头朝房挥涕泗 骚鞑子妆奁炫奢华
- ▪ 第一百回 忠臣返本大义炳千秋 孝子归真全书结三杰
石达开同着北王韦昌辉二人,奉了天皇之命,去到军师府中,去请钱江。一路行来,有意试问韦昌辉道:“北王可知道钱军师的不出之意么?”
韦昌辉连连点首道:“有甚不知!”
石达开又问道:“北王所知何事?”
韦昌辉道:“必为天皇太觉畏惧东王之事。”
石达开又说道:“东王在武昌时本已假节钺得专征伐的了。此次天皇命我和他一般,所以不能不一提的。如此说来,恐怕钱军师未必为他吧。”
韦昌辉听说,即把石达开盯了一眼道:“你莫戏我,你和钱军师最说得来的,岂有疑你之理。我说一定为的是东王。”
石达开又说道:“东王为人,虽然可防,但是此时正在用人之际,似乎太早。”
韦昌辉便忿忿的答道:“这种跋扈之人,留着何用?就是天皇惧他,我姓韦的却不惧他。”
石达开默默不答。
一时到达军师府里,先令守门军士报了进去。钱江得报,早知来意。便请韦石二王内室相见。
茶罢之后,钱江因见北王面带愤怒之色,却先开口道:“二位驾临,有何见教。”
韦昌辉答道:“奉了天皇旨意,来请军师入朝议事。”
钱江接口道:“如此有劳二位了。但是兄弟适有小恙,不可以风。奈何?”
石达开此时已见韦昌辉的余怒未退,恐他说出路上所谈之话,疾忙睛示以目。那知韦昌辉只作不见,顿时勒着袖子对着钱江说道:“军师何必推病,定是为那区区的一个杨贼吧。此人何足道哉。倘若真的为他,立可除去。不要等得闹出噬脐之祸,那就迟了。”
钱江大惊道:“我无此意,北王何出此言?”
韦昌辉仍是愤然的说道:“彼无大功,却要以势要挟天皇。军师就无此意,我当图之。”
钱江忙向韦昌辉低声说道:“隔墙有耳,北王留意。”
韦昌辉又大声的说道:“除一竖子,也不繁难。军师怎么这般胆小起来?我当请求天皇,去守武昌,乘隙一定除他。”韦昌辉说完这话,独自悻悻而去。
钱江挽留不及,便跺着足的向石达开说道:“东王虽然可杀,但非其时。不知何人饶舌,竟将我的意思告知北王。”
石达开听说,只好老实说出道:“一路之上,我曾用言试他,事则有之。并未和他有甚说话。”
钱江道:“如此,快快请兄同我入朝,前去阻止北王离京。现在大家同心协力,以对敌人,尚虞不足。怎么能够再加兄弟阋墙之事!”
钱江说着,草草的一整衣冠,即同石达开两个,匆匆入朝。
天皇一见钱江到来,慌忙下座执着钱江的手道:“一日不见军师,使朕如患大疾。”
钱江急接口道:“陛下切勿如此,恐怕千载以下,一定有人要说臣弟要君矣。”
天皇听说,方始放手。又请钱江、石达开二人一同坐下道:“现在金陵已定,湖北方面,久无消息,不知何故?刚才北王来此要求,他要率了重兵去守武昌,我还没有答应。”石达开也接口道:“军师确有小恙。此刻同着臣匆匆趋朝,来见陛下,正为要阻北王赴鄂之事。”
天皇点首道:“北王的到湖北,尚非大事。现既定鼎南京,应该早图大举,须和军师商量。其次是朕的元配已殁,朕却看中一位名叫徐文艳的女子,要想立她为后。”
钱江忙向天皇拱拱手道:“此乃陛下家事,可缓则缓。若不能缓,就是办了也没大碍。最重大的是,留下北王,以备大用。至于陛下刚才说,金陵已定,欲图大举。臣弟已有办法,但怕陛下不肯照办,也是枉然。”
天皇听了一愕道:“朕的信任军师,也算无微不至,谁不知道。快请说出,无不照办。”
钱江道:“臣弟早已说过,北京地方,最为重要,南方尚在其次。从前留下重兵,分守武昌、汉阳两处,无非防那琦善去蹑我军之后,就是命忠王去取九江,也是要他隔断清兵联络之意。今幸已得南京,若不乘胜直取北京,岂非坐失良机。现在只有速命东王进兵汴梁,不必再顾武昌。一面再将忠王撤回,以固金陵。臣弟当率倾国之师,杀入北方,敢包陛下,三月之内,必踞胡庭也。”
天皇听说,沉吟了一会道:“武昌为长江上游,地当要冲,取之非易,军师何故轻言弃之?除此以外,尚有其他的良策么?”
钱江又郑重其事的答道:“刚才臣弟所说,便是上策。若是添兵去守湖北,再分兵力去攻汴梁,并派一位能事者以趋山东,是为中策。抚定江苏闽浙,由江西再出湖南,牵制曾国藩的一路人马,是为下策。”
天皇立即答话道:“朕觉上策太急,下策太缓,中策适得其宜。从前诸葛武侯去取成都,也向刘备献的是上中下三策,刘备也取中策。我们现在准行中策吧。”
石达开一见天皇不取上策,忙进言道:“军师这个上策,真是一种能知大势的良谋。陛下若不照准,将来恐致后悔。”天皇听了,摇头无语。
石达开便同钱江退出,私下又问钱江道:“军师方才拟令东王进取汴梁,究是何意?”
钱江低声道:“东王久后必有二心,他也不肯长守武昌。我的使他去攻琦善,不问胜败,都于天皇有益。”石达开会意,相与钱江一笑而散。
第二天,天皇却不先办军情大事,单是传旨册立徐文艳为后。同时又将吉妃封为东妃,并纳陈小鹃为西妃。其他三十余宫,统统派定妃子居住。
原来这位徐后,现年二十四岁,生得确是万分美丽,又是一双天足。她的祖父父亲两代,曾任清朝大官,都被清主问斩,所以这位徐后,对于清主,抱有不共戴天之仇。后来逃难被掳,洪军中的一班王卿丞相,个个都想染指,不料她却守身如玉,情愿死于刀下,不肯允从。大家无奈,方去献与天皇。徐文艳起初也还不愿,后来天皇许她将来捉到清主,让她亲自斩杀,以泄深仇,她才应允。及至册立之后,倒也会得献媚。天王见她浑身上下,真与羊脂无异,因此定出那个散裳。她也要想藉此显她的颜色,并不反对。其余妃子,因她是位正宫,又为皇帝所宠,谁敢和她说她不是。
独有那个陈小鹃西妃,她恃她有大功,又加西妃地位,仅与正宫只差一级,因此不甚把这徐后放在眼内。徐后既系初至,又见陈小鹃的才貌,都很出众,只得暂时放在肚里,不与计较。此等暗潮,天皇并未知道。
一混半月,尚未提及发兵之事。那时北王韦昌辉,日日去催天皇,他要率兵赴鄂,以代东王。天王被逼无法,正待允准的时候,忽见状元刘继盛,匆匆入奏道:“启奉陛下,顷得密报,湖北汉阳两处,同时失守,胡王爷以晃,阵亡汉阳,东王同了萧三娘等人,狼狈逃出重围,即日可到。
天皇听说,不觉大惊失色的说道:“这件事情,我们这位军师,多少有些误事,若是依了北王,早率大军赴鄂,湖北何致失守?胡贤弟何致阵亡?”
天皇正待去召钱江、石达开、韦昌辉、林凤翔、洪仁发、洪仁达等人,拟开一个御前军事会议的时候,又据英王陈玉成饬人来京报捷。天皇急将英王的奏折展开一看,只见上面写着是:
天皇陛下,臣英王陈玉成奏为各路清兵围城其急,业由臣督率将士杀退,乞拨巨款,以奖士卒事:窃臣自守安庆以来,为日虽然无多,确已饱经恶战。第一次,系江忠源之旧部,现归向荣节制之鲍超,率兵五营,暗袭安庆东门,血战数日,始行败蹿而去。第二次,系张国梁率兵六万,先用火攻,次用水淹,臣又血战四昼夜,将张军杀退。第三次,系不知姓名之清官多人,各率兵士三四万,或六七万不等,竟将安庆省垣,围至水泄不通。
窥其用意,拟断城中粮食。嗣为獬面将军,率领狼兵,拚命冲破彼军阵脚,方才同时溃散。臣守此间,先后两月,大小三十余战,陛下尝无一兵一卒遣来相功。今幸不辱君命,得以保守此座四面无援之孤城,固为陛下之天威所慑,然亦未始非众将士血搏所致也。可否立拨巨款,以励军心,不胜盼祷之至。再者臣之伪眼,本欲壮臣威仪而设,今外间起有一种口号,无不呼臣为四眼狗矣。凡为臣所杀到之处,虽小儿妇女,亦无不识我之四眼狗,且有当面呼臣者。臣得此种奇名,不以为慊,且以为荣,陛下幸勿视为卑鄙之词,而窃笑之也。传闻湖北业已失守,东王夫妇,不知下落。忠王李秀成,才堪大用,不比常人。现亦株守九江,并未进展。不知钱军师,究有万全之策否?臣违陛下,倏将三月,甚欲人觐,以伸积想。谨奏。
天皇阅毕,总算抵去湖北失守的一半之忧,便将此折,交与刘继盛、洪大全二人分别办理。
不料就在此时,天皇忽被殿上的那道夕阳光线,照着两旁盘有金龙的柱子上,反射他的眼内,以致不能睁开。陡的想起徐后和他一句戏言,早把要开御前军事会议的那桩问题,丢在脑后,赶忙把手一挥,吩咐众臣退去,他就回到正宫。一脚跨进房门,忽被两个宫娥跪地拦阻道:“娘娘现在浴室沐浴,请陛下就在外房稍坐,容婢子去拿娘娘手制的贵重点心送上。”天皇挥手令去,即在外房独自坐下。
两个宫娥去了不久,各捧一杯羹汤,匆匆走来跪地献上。天皇先取一杯在手,见是形似豆腐之物,也不细问,随意喝上一口。只觉又香又甜,又柔又润,不但异常鲜美,而且到口即酥,不知究是何物。便笑问头一个宫娥道:“此是甚么东西,这般可口。”
头一个宫娥也微笑的奏答道:“此是羊脂白玉。娘娘用了稍许地骨皮,连同一样秘制药料,和玉炖好,即成此味。”
天皇听说,赞美不置。吃完之后,又向第二个宫娥手上所捧的杯子细细一看,似莲心,又似米仁,便笑问第二个宫娥道:“这又是甚么东西呢?”
第二个宫娥也含笑的奏答道:“此是娘娘检出顶大顶园的珍珠,嵌在豆腐里头,复用柳木为柴,炖一小时即熟。”天皇失惊道:“如此靡费,岂不糟蹋东西。”
第二个宫娥又奏答道:“娘娘说的,陛下日理万机,现已近了中年,应该滋补龙体。而且珠子的味道,更胜白玉。”
天皇听说,即取一试,果然比玉还要味美。于是笑着吩咐两个宫娥道:“既是珠玉也能滋补身体,往后即由你们二人,承办此事,若不误事,自有重赏。”两个宫娥连连谢恩,方始接了杯子出去。
天皇又坐了半刻,还不见徐后浴毕出来。他便走至一座雕窗底下,站定身子,由那窗缝之中,朝内窥望。就见徐后一个人坐在一只白玉浴缸里头,轻轻洗涤,宛像一树带雨梨花,顿时引动他的春心,急把窗子一推道:“娘娘快快开门,朕要进房沐浴。”徐后不敢拒绝,只好承旨开门纳入。
那时两个宫娥,已把杯子送出,回进房来,满房一看,一位真命天子,不知何往。正待出房去找,忽然听得她们娘娘一个人在那浴室里面,噗噗噗嗤的发笑。不觉奇怪起来,各自腹中寻思道:娘娘一个人沐浴为何这般开心。不料她们二人,尚未转完念头,忽又听得天皇的声音,也在浴室之中发笑。这样一来,便把她们二人,顿时臊得满脸通红,心中小鹿儿乱撞。正拟暂避出外,已见那扇室门,呀的一声开开。她们娘娘同了天皇两个,衣冠楚楚手挽手的走将出来。
两个宫娥,忙又跪着奏问道:“请陛下和娘娘的示,今天晚上的御膳,摆在那儿?”
徐后含笑的答道:“万岁刚才吃了珠玉二汤,此时不饿。你们二人,速去传旨东西两宫皇妃,都到御花园中,秋千架下,去候圣驾。”
两个宫娥应声去后,徐后急将脸儿一红,复又瞟上天皇一眼道:“陛下怎么这般刁钻,竟把贱妾昨晚一句戏言,当起真来。难道不知道贱妾和东西两妃,都是穿的散裳,不能去打秋千的么?”
天皇因见徐后此时似有翻悔之意,便去先把徐后的一只玉臂,抓来搿在他的助窝之下。然后一面笑着逼迫徐后同他去到御园,一面还在徐后的耳边连轻轻说道:“朕正为你们穿着散裳,打起秋千起来,方才有趣。”
徐后弄得没法,只得跟着天皇而行。一时到了御园,跨进园门,远远望去,果见东妃吉珠儿,西妃陈小鹃二人,已在秋千架下,含笑的等在那里了。天皇见了吉陈二人,方才放开所搿徐后之手,一同走上前去。
吉陈二妃,双双请过圣安,又向徐后行礼之后,方问天皇道:“不知陛下命奴等二人,在此候着,有何谕旨。”
天皇只是傻笑,未及答话。徐后就先向两妃,悄悄的咬上几句耳朵,两妃不待徐后说完,一同都把两张粉脸,各罩一朵红云道:“我们全穿散裳,如何上秋千架子。”
天皇至此,方始笑着指指徐后,对着吉陈二妃说道:“娘娘都已答应,你们二人,竟敢违朕旨意不成?”
陈小鹃向在千军万马之中,出入惯的。她的胆子,自然比较吉妃大些。她就含笑的先接口奏答道:“现在虽是只有陛下、娘娘和我等一共四人,无论怎么玩法,谅不碍事。但怕传到宫外,岂不被那民间当作话柄。就是我的姊姊,知道此事,也要责备我的。”
天皇听说,如何就肯罢休。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,先送徐后去上秋千架子,还笑着说道:“以身作则,本是正宫娘娘的教化呢。”
徐后要得天皇欢心,只好依了天皇之命,首先跳上秋千架子,也同古时候的那位赵飞燕皇后,作那掌上舞的一般,忽尔双足高举,忽尔一身临空,忽尔宫衣倒挂,忽尔彩袖分飘。
她们后妃三个,正在轮流打着秋千,乐不可支的当口,忽见两个宫娥,慌慌张张的报入,说是东王和他王妃两个,已在殿上候驾。
天皇只因曾替东王看过风水,许他日后定有九五之尊的一句说话。现在自坐龙庭,似乎对于东王有些食言之处。所以平时对于东王这人,事事万分迁就。连那天父临身一件牢笼人心的秘密,也让给了他。足见也是无可奈何。
此时一听东王已到,只得同了一后二妃来到求贤殿上,想去安慰东王。岂知天皇犹未开口,东王一见了他,早已跳得百丈高的质问他道:“陛下真好快活,自己在此安坐龙庭,南面称王,却让我姓杨的,在那湖北送死。”
天皇瞧见东王的来意不善,吓得不敢再提湖北失守之事。只得拦了东王的话头,笑脸答道:“东王贤弟何必如此生气,我们老兄弟两个,难道还有不可说的说话不成么?”
天皇说到这里,不待东王答话,急将徐后一把拖至东王跟前道:“你且快快见过你的东王叔叔再谈别的。”
徐后为人,本极伶俐,此刻已知天皇,要她前去消那东王之气。连忙就向东王嫣然一笑的拜了下去道:“东王叔叔,快先受你不懂事的嫂子一拜。”
东王此来,本想要和天皇大闹一场,免得天皇加他失守湖北之罪。此刻一见这位徐后,异常美貌异常殷勤,不觉别有怀抱起来。连忙一面跪下还礼,一面也和徐后客气道:“嫂子请起,方才我对天皇哥哥的说话,不过一时之气,不禁冲口而出。皇嫂千万不要笑我性子暴躁。”
徐后不知东王别有用意,以为买她面子,心里十分高兴,忙率吉陈二妃,先与萧三娘见礼之后,又吩吩宫娥等人,就把接风酒筵摆在这座殿上,方去答着东王的说话道:“你们天皇哥哥,虽然坐了龙庭,自然都是东王叔叔的大功。此时且请先饮几杯水酒,将来还要劳烦东王叔叔的事情很多的呢。”
东王此时已被徐后的美色,徐后的言词,弄得淫心大炽。反去向着天皇认错道:“方才臣弟不检,冒犯了天皇哥哥,还求恕宥。”
天皇听说方才把心一放,连连笑着答道:“东王贤弟,我们坐至席上再说。”
说着,就请东王坐了首座,萧三娘坐了二座,徐后坐了三座,吉如坐了四座,陈妃坐了五座,自己坐了主座。
酒过三巡,徐后还怕天皇再提湖北之事,又要引出东王的怨恨。她便有一搭,没一搭的,去和东王谈些风花雪月的闲文,要想混了过去。谁知东王错会了徐后之意,当做有意于他。马上就在席间,去与徐后暗暗的调起情来。徐后起初只好假作不知,后来东王又假酒三分醉的,竟用他的脚,在那桌子底下,去踢徐后的脚起来。徐后至此,方才忍无可忍的变脸道:“东王,你当我甚么人看待,竟敢调戏你的嫂子。真正是个禽兽。”
东王忽见徐后骂他禽兽,暗暗一想,也知自己荒唐。但是一时无可转圆,居然被他想出一个法子。这个法子,不但可以当场威慑徐后,将来还能随他心愿,且可以此挟制天皇,不怕天皇再以天子之威压他。
东王既是想出这个法子,马上扑的一声,站了起来,双手向上直伸,打上一个呵欠道:“赶快焚香,天父临身矣。”
说着,他就奔到龙位之上,盘膝坐下,紧闭双目假作天父的口气喝着徐后道:“我已来此,是我的媳妇,还不跪下。”
徐后初到未久,不知甚么叫作天父。但见东王忽去坐在龙位之上,那种低眉闭目的神气,很是奇怪。此时天皇却在一旁,暗叫一声不好,只得一面命人烧起大香,一面急命徐后去朝东王跪下,自己也率众人跪在徐后背后,连连合十膜拜。
当下又见东王指着徐后骂道:“我们教旨,只知孝敬二字,今尔初作皇后,就敢不敬我这天父,以后怎能再教天下人民信我之教。快快重笞四十大板,以为大不敬者儆。”
天皇尚待去替徐后求情,东王早命他的随从,把那徐后揿翻在地,倒剥凤袍,好在徐后本是穿着散裳无须再剥小衣,也算她的不幸,一个粉装玉琢的玉臀之上,竟被无情行板,笞了四十。正是:
欺人欺己今方悔无法无天后更多不知徐后被笞之后,还有何事,且阅下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