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汉代宫廷艳史
- ▪ 第一回 授龙种天意兴刘 斩蛇身先机兆汉
- ▪ 第二回 炼剑术姣姵请迟婚 医刑伤娥姁甘堕志
- ▪ 第三回 争城夺地爱妾任军师 送暖嘘寒娇妻通食客
- ▪ 第四回 意欲摧花慧姬逃世外 势如破竹真主入关中
- ▪ 第五回 粉腻花馨华筵迷艳魅 香温玉软御榻惑才妃
- ▪ 第六回 约法三章愚民入彀 谀辞一席上将开颜
- ▪ 第七回 宴鸿门张良保驾 毁龙窟项羽焚宫
- ▪ 第八回 私烧栈道计听言从 暗渡陈仓出奇制胜
- ▪ 第九回 乱人伦陈平盗嫂 遵父命戚女为姬
- ▪ 第十回 同命鸳鸯营中充质品 销魂蝴蝶帐下擅专房
- ▪ 第十一回 逆子乞分羹思尝父肉 奸夫劳赐爵酬伴妻身
- ▪ 第十二回 白水盟心虞姬自刎 乌江绝命项氏云亡
- ▪ 第十三回 即帝位侮辱人臣 分王封栽培子弟
- ▪ 第十四回 隔墙有耳面斥戚夫人 窃枕无声魂飞安彩女
- ▪ 第十五回 长乐官诸侯观礼 匈奴国阏氏受愚
- ▪ 第十六回 记旧恨戏诘尊翁 蒙奇冤难为令坦
- ▪ 第十七回 口吃人争储惊异宠 心狠妇戮将示雌威
- ▪ 第十八回 讨淮南舍身平反寇 回沛下纪德筑高台
- ▪ 第十九回 无可奈何撩愁借楚舞 似曾相识被诱说胡廷
- ▪ 第二十回 挟微嫌家臣害主 嘱后事高祖升遐
- ▪ 第二十一回 老尼姑瓶中摄酒 少皇子被内遭鸩
- ▪ 第二十二回 异想天开将人作彘 奇谈海外奠妹为娘
- ▪ 第二十三回 塞外递情书戏调荡后 狱中忆旧事求救良朋
- ▪ 第二十四回 夫妻易位少帝弄玄虚 甥舅联婚嗣君消艳福
- ▪ 第二十五回 酒壮胭脂胆秘洞寻狐 昏迷翠翡心重帷匿兔
- ▪ 第二十六回 一人得志鸡犬皆仙 两妇进谗豺狼当道
- ▪ 第二十七回 室有贤媛刘章笃伉俪 途逢苍狗吕雉竟呜呼
- ▪ 第二十八回 满面差惭裸受桃花板 存心仁厚恩加柳叶刀
- ▪ 第二十九回 立东宫骨肉又相逢 服南越蛮夷咸入贡
- ▪ 第三十回 半夜深更洪姬引鬼 回心转意慎氏知人
- ▪ 第三十一回 遇椎举命数本难逃 谋叛戕生咎由自取
- ▪ 第三十二回 习经书才媛口授 赎刑罚孝女名传
- ▪ 第三十三回 掷棋盘太子行凶 退奏折相公呕血
- ▪ 第三十四回 铜山不富饿死黄头郎 翠戒为媒强奸赤足妇
- ▪ 第三十五回 万劫仙姑宥赦左道 再醮民妇正位中宫
- ▪ 第三十六回 能言树栗氏惨投环 解语花芸姝怕著裤
- ▪ 第三十七回 学坏样意羡余桃 作良媒情殷报李
- ▪ 第三十八回 纱帐映芳容水中捞月 荷池冀裸戏镜里看花
- ▪ 第三十九回 窦太主爱情推心腹 董庖人私惠浃骨髓
- ▪ 第四十回 翻戏党弹琴挑嫠女 可怜虫献赋感昏君
- ▪ 第四十一回 假含羞蛱蝶头贴地 真抢物蜻蜓背朝天
- ▪ 第四十二回 朱买臣讹传泼水 东方朔力辟偷桃
- ▪ 第四十三回 马上结同心姻缘特别 池中成密约体统何存
- ▪ 第四十四回 大将军性似迂儒 小太后形同木偶
- ▪ 第四十五回 驿馆作阳台死贪写意 宫廷易监狱活不耐烦
- ▪ 第四十六回 柳叶成文龙飞九五 杨枝托梦凤折重三
- ▪ 第四十七回 掀风作浪黑瞒不多时 搔首弄姿白伴能几日
- ▪ 第四十八回 阮良娣心如蛇蝎 冯婕妤身挡人熊
- ▪ 第四十九回 去汉邦凄凉出塞 从胡俗苟且偷生
- ▪ 第五十回 大嫖院东宫成北里 小上坟南苑劫西施
- ▪ 第五十一回 拍马屁幸列前茅 吹牛皮几兴巨祸
- ▪ 第五十二回 论贞淫感化妖精 拼性命保全犯妇
- ▪ 第五十三回 牛衣对泣不纳良言 象服加身频夸怪梦
- ▪ 第五十四回 真放肆欺君逾制 假正经惧姊捻酸
- ▪ 第五十五回 求子息淫狐蓄男妾 应童谣飞燕啄皇孙
- ▪ 第五十六回 钱可通神嗣君继立 病偏遇鬼废后归阴
- ▪ 第五十七回 争坐位藩妾遭讥 露行藏皇儿恕过
- ▪ 第五十八回 施奇刑油饼堪怜 发怪响鼓妖示警
- ▪ 第五十九回 恩承断袖遗臭万年 死拒穿衣流芳千古
- ▪ 第六十回 窃神器安汉公篡位 掷御玺老寡妇复宗
- ▪ 第六十一回 春色撩人茜窗惊艳影 秋波流慧白屋动相思
- ▪ 第六十二回 妆阁重来留情一笑 幽斋数语默证三生
- ▪ 第六十三回 协力同心誓扶汉室 翻云覆雨初入柔乡
- ▪ 第六十四回 芍药茵中明儿行暖昧 荼蘼架下贼子窃风流
- ▪ 第六十五回 触目烟尘鸦飞雀乱 惊心声鼓鲽散鹣离
- ▪ 第六十六回 捕影捉风深闺惊噩耗 焚香对月弱质感沉疴
- ▪ 第六十七回 慰娇娃老妪烹野雉 见仙婆医士想天鹅
- ▪ 第六十八回 癞犬登门屠户吃粪 痴猫守窟小子受笞
- ▪ 第六十九回 出奇制胜智勇冠三军 触景生情缠绵书一纸
- ▪ 第七十回 宝马香车丽华出阁 长矛大纛文叔兴师
- ▪ 第七十一回 骁骑将军权充蛱蝶媒 圣明天子喜结鸳鸯偶
- ▪ 第七十二回 纤手解红罗柔情似水 秃头膏白刃军法如山
- ▪ 第七十三回 玉殒香消杀妻投古井 头飞血溅背母突重围
- ▪ 第七十四回 招展花枝娇娃临大敌 扫除草寇虎将立奇功
- ▪ 第七十五回 帐中一度阿父喜封侯 坛下三呼萧王初即位
- ▪ 第七十六回 公主多情隔屏选婿 大夫守义当宴拒婚
- ▪ 第七十七回 倒凤颠鸾喁喁私语 立妃废后赫赫天威
- ▪ 第七十八回 煮茗挑灯高贤陈妙策 弑夫媚敌蛮妇动痴情
- ▪ 第七十九回 除荡妇血染芙蓉帐 扫蛮囚烟迷翡翠峰
- ▪ 第八十回 绘遗容刘庄承大统 惊异梦蔡谙诣灵山
- ▪ 第八十一回 悲月影空房来怪妇 奋神威废院歼花妖
- ▪ 第八十二回 崆峒山双雄擒恶兽 嶙峋洞一丐捉妖蛇
- ▪ 第八十三回 软语诉樽前柔情款款 骊歌闻道上行色匆匆
- ▪ 第八十四回 慰鳏鱼佛婆行好事 挥利刃侠士警淫心
- ▪ 第八十五回 留客殷勤头巾飞去 可人邂逅手帕传来
- ▪ 第八十六回 逞雌威数语解郎围 显绝技单身入虎穴
- ▪ 第八十七回 过名山狭途逢劲敌 宿古寺隔院听奇声
- ▪ 第八十八回 漏泄春光淫髡授首 望穿秋水淑女怀人
- ▪ 第八十九回 金莲瓣瓣佛座作阳台 玉笋纤纤鱼书与楚狱
- ▪ 第九十回 借剑杀人宫中施毒计 含沙射影枕上进谗言
- ▪ 第九十一回 乍解罗褥小秃驴得趣 闹翻绣闼大司马捉奸
- ▪ 第九十二回 园丁得宠蔷薇花下 厨役销魂翡翠衾中
- ▪ 第九十三回 留风院中借花献佛 濯龙园里召将飞符
- ▪ 第九十四回 露春色总监吞声 逞淫威诗郎受辱
- ▪ 第九十五回 妖态逼人难为长舌妇 忠言逆耳断送老头皮
- ▪ 第九十六回 占地施威不分黑白 瞒天巧计颠倒阴阳
- ▪ 第九十七回 易钗而弁荡妇迷人 浪哭淫啼昏君中毒
- ▪ 第九十八回 赴幽会女郎逢厉鬼 搜宫闱男妾变妖魔
- ▪ 第九十九回 卖草兔壮士遇知音 捉山猫英雄逢艳侣
- ▪ 第一百回 妙手侍茶汤落花有意 冰心明礼义流水无情
- ▪ 第一百一回 人面兽心竟为窃玉容 忠肝义胆甘作护花人
- ▪ 第一百二回 扉上指声芳心惕惕 窗前足影醋火熊熊
- ▪ 第一百三回 女自多情郎何薄幸 客来不速形实迷离
- ▪ 第一百四回 施诡计羽士藏春云雨室 慕芳容村儿拜倒石榴裙
- ▪ 第一百五回 麦垄中云迷巫峡 茅亭内雨润高原
- ▪ 第一百六回 钗堕玉楼将军下马 娇藏金屋佞贼销魂
- ▪ 第一百七回 狮吼河东懦夫屈膝 鸡鸣阃内美妾伤颜
- ▪ 第一百八回 移花接木刺客成擒 换日偷天佞臣灭族
- ▪ 第一百九回 两粒明珠疑云兴起 一双绣履横祸飞来
- ▪ 第一百十回 堕勾栏佳人嗟命薄 当县尉豪杰叹途穷
- ▪ 第一百十一回 王司徒樽前收义女 吕奉先马上拜干爷
- ▪ 第一百十二回 舌妙吴歌似曾相识 腰轻楚舞于意云何
- ▪ 第一百十三回 虎牢关威风占八面 凤仪事软语订三生
- ▪ 第一百十四回 好事难谐迁莺上乔木 密谋暗定调虎出深山
- ▪ 第一百十五回 矢橛有情帐中偎寡鹄 风云变色塞外失良驹
- ▪ 第一百十六回 弄假成真将军得娇婿 转祸为福帝子续新弦
- ▪ 第一百十七回 出虎穴雌威能解厄 夺美人壮士起争端
- ▪ 第一百十八回 不伦不类阿侄恋姑姑 无法无天胞兄奸妹妹
- ▪ 第一百十九回 禁内闹瘟神佞臣得计 帏边来侠女淫妇伏诛
- ▪ 第一百二十回 汉祚告终一王死孝 畅谈风月结束全书
却说大窦对小窦说道:“妹子,你可知道么?万岁他为的什么事情,才薄待我们的?唯一的目标,恐怕我们有什么不端的行为罢了。如今再不想出一个法子补救补救,说不定还不知失败到什么地位呢?我想万岁既听那魏老儿的话,暗地里一定要提防我们的,倒不如想出一个疑兵之计来骗骗他,能够上了我们的圈套,那就好办了。”
小窦问道:“依你说,怎样办呢?”她笑道:“用不着你尽来追问,我自有道理。”小窦笑道:“秘密事儿,你不先来告诉我,万一弄出破绽来,反为不美。”大窦笑道:“要想坚固我们原有的宠幸,非要教化儿改扮一个男人,随我一同到万岁那里去探探他的究竟。如果是不疑惑,他必然又是一个样子了。”小窦拍手笑道:“这样去探究竟,倒是别出心裁呢。化儿不知她肯去不肯去呢!”
话犹未了,化儿和能儿手牵手儿走了进来,见大窦坐在这里,连忙一齐过来见礼。小窦掩口笑道:“看不出他们俩倒十分恩爱哩。外面看起来像一对姐妹花,其实内里却是一雌一雄,永远不会被人家看破的。”化儿笑道:“娘娘不要来寻我的开心吧!”
能儿扭扭捏捏地走到大窦的面前,慢展宫袖,做了一个万福,轻启朱唇,直着喉咙说道:“娘娘在上,奴婢有礼了。”
大小两窦不禁掩口失笑。化儿忙道:“现在的成绩如何?”大窦满口夸赞道:“很好很好!严师出好徒,没有这个玲珑的先生,哪里有这个出色的学生呢?”小窦道:“哪里是这样的说,她教授这个学生,却是在夜里教授的多,所以能儿才有这样的进步的。”化儿闪着星眼,向小窦下死力一瞅,笑道:“娘娘不要这样的没良心,我们不过是个奴婢,怎敢硬夺娘娘的一碗菜呢?我不过替娘娘做一个开路的先锋罢了。”
大窦笑道:“你听见么?她这两句话,分明是埋怨你独占一碗,不肯稍分一些肥料与她,你可明白些,总要看破一点才好。”小窦满脸绯红,低头笑道:“颇耐这个蹄子专门来造谣言,还亏你去听她的话呢!我要是个刻薄的,老实说,我前天还教他到濯龙园里去,与你解渴么?”大窦听她这话,不禁满面桃花,忙向她啐道:“狗口没象牙,不怕秽了嘴么?好端端地又将我拉到混水去做什么呢?”小窦咬着樱唇笑道:“罢呀!不要来装腔作势的了,现在有个铁证在此地。”
她还未说完,能儿凑趣说道:“不要说罢”你们两个人的花样真没有她多。”小窦赶着问道:“前天共做出几个花样呀?”能儿将手一竖,说道:“六个。”化儿笑得前俯后仰地问道:“做六个花样,是什么名目?”能儿笑道:“什么老汉推车咧,喜鹊跳寒梅咧,鳌鱼翻身咧,还有几个我记不得了。”他数莲花落似地说了半天,把个小窦笑得花枝招展,捧心呼痛。
停了片晌,忍住笑向大窦说道:“到底是姐姐的本领大,现在还有什么话可以掩饰呢?”大窦也笑道:“不错,我的花样是不少,但是绝不像你们成日成夜地缠着,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大的精神,万一弄出病来,那才没法子咧。”小窦笑道:“这话也不需要你说,我们自然有数,至多每夜不过演一回,万不会像你这样穷凶极恶地钉上五六次,什么人不疲倦呢?”大窦笑道:“我扯和下来,还是不及你们来得多咧。”能儿笑道:“你们休要这样的争论不休,都怪我不好。”化儿笑道:“这话不是天外奇谈么,我们争论与你有什么相干呢?”他笑道:“我要是有分身法,每人教你们得着一个,岂不是没有话说了吗?”
三人听他这话,一齐向他啐道:“谁稀罕你这个宝货呢?没有你,我们难道就不过日子了么?”能儿笑道:“虽然是不稀罕,可是每夜就要例行公事。”化儿笑道:“你不用快活了,谨防着你的小性命靠不住。”能儿将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地说道:“不要紧,不要紧!无需你替我担忧。自古道:“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我就是登时死了,都是情愿的。”
大窦向化儿笑道:“我今天有一件事,要烦你做一下子,不知你肯么?”化儿笑道:“娘娘这是什么话,无论什么事情,委到我,还能不去么?”
大窦笑道:“现在万岁待我们,已不像从前那样的宠幸了,我们急急要想出一个妙策来去笼络他呢。听说现在万岁就要搜宫,这个消息不知你晓得么?”化儿听说这话,不禁吃惊问道:“果真有这样的事么?”大窦正色说道:“这事与我们有绝大的关系,怎好来骗你呢?”
化儿呆了半晌,不禁说道:“如果搜查起来。”她说到这里,用手指着能儿说道:“将这个冤家安放在什么地方呢?”大窦笑道:“正是啊!”能儿不禁矮了半截,向大窦央告道:“千万要请娘娘救一救我的性命。”她微微地向他一笑,然后说道:“你不要害怕,我早有道理,不教你受罪就是了。”化儿正色对她说道:“娘娘不要作耍,总要想出一个万全的方法来,将他安放好了才没有岔子。万一露出马脚,你、我们还想活么?”
大窦笑道:“这倒不必,我今天与你一同到坤宁宫里去探探他的形色,再定行止。万一他认真要搜宫,我早就预备一个地方了。”她道:“莫非是暴室么?”她摇首说道:“不是不是。”她又道:“除却暴室,宫中再也没有第二处秘密之所了。”大窦笑道:“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他如果要搜,还不是一概搜查么?这暴室里怎能得免呢。最好的秘密地方,就是濯龙园里假山石下的绿室里为最好。要是将他摆在里面,恐怕大罗神仙也难知道哩。”
化儿拍手笑道:“亏你想得出这个地方,真是再秘密没有了。”小窦笑道:“偏是你们晓得,我虽然是到濯龙园里去过了不少次数,可是这个绿室,我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?”
大窦笑道:“你哪里知道?这绿室是老王爷当年到濯龙园里去游玩,那时正当三月天气,进了园门,瞥见一人,身身二丈以外,形如笆斗,眼似铜铃,五色花斑脸,朝着老王爷发笑。老王爷为他一吓,将濯龙园封起来,不准一个人进园去游览。后来请了一个西域的高僧,到园中作法捉怪。他便到园中仔细地四下里一打量,便教老王爷在假山肚里起一座小房子,给他住。老王爷问是个什么怪物,那西域的和尚连说:“不是,它就是青草神,因为路过濯龙园,想讨万岁封赠的。如今造这房子,还恐它再来时,我有符录贴在这门上,它见了,自然就会进去了。它一进去,可算千年万载再也不会出来了。”老王爷当时就命动工,在假山脚下造了一座房子。那和尚就用朱砂画了两道符,十字交叉贴在门上。他对老王爷说:“如果这门上的符破了,那草头神就吸进去了。”老王爷深信不疑。谁知到了现在,那门上的符,分毫未动。我想哪里什么草头神、花头鬼呢,这不过是老王爷一时眼花,或是疑心被那个和尚骗了罢。万岁爷如果真地搜查起来,我们预先将能儿送到那里支。他们见门上符录破了,不要说搜查了,只怕连进去还不敢进去呢。到那时,我们不妨托内侍到外边多寻几个漂亮的来,将他们放在里面,人不知,鬼不觉的,要怎么,便怎么,你道如何?”
化儿与小窦听她这番话,无不道好。化儿说道:“这计不独不会被他觑破,而且可以长久快活下去呢。”大窦便对化儿说道:“现在的辰光也不早了,我们早点去罢,万岁爷也就要退朝了。你赶紧先去装扮起来,随我一同前去。”化儿笑道:“去便去,又要装扮着甚么呢?”大窦笑道:“原是我说错了,我是教你去改扮的。”化儿吃惊问道:“又教我改扮什么人呢?”她笑道:“你去改扮一个男子。”化儿笑道:“这可不是奇怪么?好端端地又教我改扮什么男子呢?”她道:“你快些去,我自有道理。”她笑道:“那么,到你的宫里去改扮罢,省得走在路上,被她们宫女瞧见了,像个什么呢?”
她点头道好,起身便与化儿回到淑德宫里。化儿进了卧房,不多一会,改扮停当,缓步走了出来。大窦见她改扮得十分出色,果然是个美男子,俏丈夫,毫无半点巾帼的样子,不禁满口夸赞道:“好一个美男!可惜胯下只少一点。不然,我见犹怜呢!”
不表她们在这里戏谑,再说章帝退朝之后,在坤宁宫里息了一刻,心中挂念着窦后,不由得信步出宫。到了淑德宫门口,只见里面静荡荡的鸦雀不闻,不禁心中疑惑道:“难道她此刻又不在宫里么?一个六宫之主,有什么大事,这样的忙法?”他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,不禁哼了一声,暗道:“这两窦的神形,与从前大有分别,我想她们一定是有什么暧昧的事情发生了,不然,不会这样的神情恍惚的。”
他一面怀疑,一面动步,不知不觉地走到房门外,将帘子一揭,瞥见窦娘娘与一个美男子在窗前着棋。章帝不由得将那无名的毒火,高举三千丈,按捺不下,一步跨进房门,泼口骂道:“好贱人!你身为六宫之主,竟敢做这些不端的事情。怪不得这几天,孤王见了你总是淡淡的不瞅不睬,原来还是这样的花头呢。”他说罢,喘吁吁地往一张椅子上一坐,连声问道:“你这个贱人,该怎样处治?你自己说罢!”
她微微地朝他一笑,说道:“今天万岁爷,为着什么这样的发挥人呢?”他气冲冲地骂道:“你这个大胆的贱人,你对面坐的是谁?”她不慌不忙地对他说道:“要问她么,万岁你认不得么?还要我说出来做什么呢?”
他听得这话,更是气不可遏,立起来,腰间拔出宝剑就来奔向那个男子。那男子笑嘻嘻地将袍衫一揭,露出一双不满三寸的瘦筝来。章帝一见,不禁倒抽一口冷气,忙将宝剑入鞘,转怒为喜地问道:“你是谁?竟这样的来和孤王取笑。”
大窦此时反而满脸怒容,故意哽哽咽咽地哭将起来。化儿见她做作,还不是一个极伶俐的么,连忙走过来,到她的面前,双膝一屈扑通一跪,口中连说道:“奴婢该死,不应异想天开的改换男妆,教娘娘无辜的被万岁责罚,奴婢知罪,请娘娘严办就是了。”
大窦见她这样,不由得暗暗夸赞道:“怪不得妹妹常说她伶俐精细,果然有见识。”她却故意说道:“化儿,你去卸妆罢,这事我不怪你,只怪我自己不应随你改装男人,教万岁生气。”她说罢,取了手帕,慢慢地拭泪。化儿将男妆随时卸下,依然是一个花容月貌、雾鬓云鬟的绝色美人。
章帝此时,自知理屈,见她哭得娇啼不胜,不由得起了怜爱之心,深悔自己过于孟浪。但是又碍着化儿在这里,不能径来赔罪,只得默默无言。停了半晌,搭讪着向化儿说道:“你从哪里想起来的?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扮男妆呢?要不是你将脚露出来的快,被我一剑将你砍死,那才冤枉呢!”
化儿笑道:“罢呀!还问什么,我今天到娘娘这里来请安,见万岁的衣裳摆在箱子上,我就顺手拿起来往身上一穿,本来是玩的,后来朝着镜子里一望,不禁自己也觉好笑,爽性戴起冠来。因为娘娘喊我着棋,我就忘记卸下,不想被万岁碰见了,起了疑心。奴婢万死,还求万岁恕罪!”
章帝道:“事已过了,就算了。”化儿连忙谢恩。大窦便朝她偷偷地丢去一个眼色,化儿会意,起身走了。
章帝见化儿走了,忙不迭地走到她的身边并肩坐下,正要开口赔罪。她将宫袖一拂,走到榻前坐下。章帝跟着又走到榻前。她却粉庞儿背着他,只是吗咽不住。章帝到了这时,真是肝肠欲断,伸出手来,将她往怀中一搂,悄悄地说道:“娘娘,今天只怪孤王一着之错,得罪了你,孤家自知不是,千万要请娘娘恕我一朝才好呢。”她哭道:“万岁请你就将我杀了罢!我本是个贱人,做这些不端的事情,理该万死。”
章帝慰道:“好娘娘!只怪孤王一时粗鲁,不看今天,还看往日的情分呢。”她仰着粉颊,问道:“你和谁有情?这些话只好去骗那些三岁的小孩子。今天不要多讲废话,请你赶紧将我结果了罢,省得丢了你的脸面。”她说罢,故意伸手到章帝的腰中拔剑要自刎。章帝慌忙死力扯住,央求道:“好娘娘!请暂且息怒,千不是,万不是,只怪孤家的不是。你实在要寻死,孤王也不活了。”她听罢,不禁冷笑一声说道:“你死归你死,与我有什么相干呢?横竖我这个人,已经成了人家的摈弃的人了。便是死了,谁还肯来可怜我一声呢?”章帝忙道:“娘娘,我这样的招赔你,你还是与我十分决裂。谁没有一时之错呢?我看你从来待我是再恩爱没有的,为何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呢?”她道:“你这话问我做什么呢?你自己去层层次次的细细地想想吧,也用不着我细说了。”
章帝听她这话,沉吟了一会子,说道:“娘娘莫非是怪孤家削去窦氏弟兄的权么?”她道:“万岁这是什么话?自古道,王子犯法,庶民同罪;难道因为我的情面,就不去究办内戚了么?自古也没有这个道理的。”他道:“除却这一层,孤家自己料想也没有什么去处得罪娘娘的了。”
大窦冷笑一声道:“万岁说哪里的说来,只有我得罪万岁,万岁哪里有得罪我的地方呢?即使得罪我,我还有什么怨恨呢?”章帝忙道:“娘娘,你向来是爽直人,从未像今天这样的牵丝扳藤地缠不清,究竟为了一回什么事情,这样的生气?就是今天,孤王粗鲁得罪了你,孤王在这里连连地招赔不是,也该就算了,为什么尽是与孤王为难呢?”
她冷笑道:“谁与你为难?你在这里自己缠不清,倒说我不是,这不是笑话么?老实问你一句,你为着什么缘故,这几天陡然的要搜宫?这不是显系看不起我么?汉家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,倒是万岁爷别出心裁的,想必宫中一定是发生什么嗳昧了,不然,万岁何能有此举动呢?”她这一番话,说得章帝闭口无言,半天答不出一句话来。停了片刻,才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:“此事娘娘休要见疑,我听他们说的,不过我的心中绝不会有这种用意的。”
她道:“万岁,你究竟是听谁说的?说的是些什么话呢?”章帝忙道:“那个倒不要去追求,只要我不搜,有什么大不了呢。”她道:“那是不可以的,无论如何,倒要万岁搜搜,究竟宫中出些什么嗳昧的事情呢?”章帝又道:“这话不要提了。自古以来,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举动呢。不要说我,无论是谁,也不会做出这自糟面子的事来的。”她道:“万岁既然这样的说,想是一定不搜了。”他道:“自然不搜啊!”她道:“他不搜,我倒有些不放心。我明天就去大大地搜查一下子,但看宫中出了什么花样儿了。”章帝道:“那可动不得,搜宫是个蹭蹬的事,不是预兆别人进宫搜查么?”她道:“管他许多呢,我既然做了一个六宫之主,有不好的去处,当然究办,以维国法,而整坤纲,省得有什么不端的事情发生,天下人皆不能知道内幕情形,谁不说是我主使和疏失之罪呢?”章帝笑道:“这又奇了,宫中出了什么事情,要你去搜查么?”她道:“万岁爷,你这话又来欺骗我了,如果宫中没有花样翻了出来,难道你好端端的无缘无故的要搜宫了么?”章帝道:“娘娘,你千万不要听外人的诱惑才好呢!”她冷笑道:“这是什么话呢?不是从万岁爷的口中说出来么?”
他二人一直辩论了多时,中膳也不用了。她和衣倒在床上,一声不作。章帝百般地温慰她,她正眼也不去看他一下子。到了晚间,章帝更不敢走开。她见章帝像生了根似坐着不动,便故意三番两次地催他动身,章帝再也不走,凭她怎样的撵他走。两个人一直熬到三更以后,大窦也疲倦极了,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。章帝才替她宽衣解带同入鸯衾,干了一回老调儿。她明知故意的只装着不晓得。这正是:
春风一度情无限,除却灯花诉与谁。
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