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贾谊新书
- ▪ 卷第一
- ▪ ▪ 藩强
- ▪ ▪ 大都
- ▪ ▪ 过秦上
- ▪ ▪ 过秦中
- ▪ ▪ 过秦下
- ▪ ▪ 宗首
- ▪ ▪ 数宁
- ▪ ▪ 藩伤
- ▪ ▪ 等齐
- ▪ ▪ 服疑
- ▪ ▪ 益壤
- ▪ 卷第二
- ▪ ▪ 权重
- ▪ ▪ 五美
- ▪ ▪ 制不定
- ▪ ▪ 审微
- ▪ ▪ 阶级
- ▪ 卷第三
- ▪ ▪ 解县
- ▪ ▪ 威不信
- ▪ ▪ 忧民
- ▪ ▪ 时变
- ▪ ▪ 俗激
- ▪ ▪ 瑰玮
- ▪ ▪ 孽产子
- ▪ ▪ 铜布
- ▪ ▪ 壹通
- ▪ ▪ 属远
- ▪ ▪ 亲疏危乱
- ▪ 卷第四
- ▪ ▪ 匈奴
- ▪ ▪ 势卑
- ▪ ▪ 淮难
- ▪ ▪ 无蓄
- ▪ ▪ 铸钱
- ▪ 卷第五
- ▪ ▪ 傅职
- ▪ ▪ 保傅
- ▪ ▪ 连语
- ▪ ▪ 辅佐
- ▪ 卷第六
- ▪ ▪ 礼
- ▪ ▪ 容经
- ▪ ▪ 志色之经
- ▪ ▪ 容经
- ▪ ▪ 视经
- ▪ ▪ 言经
- ▪ ▪ 立容
- ▪ ▪ 坐容
- ▪ ▪ 行容
- ▪ ▪ 趋容
- ▪ ▪ 跘旋之容
- ▪ ▪ 跪容
- ▪ ▪ 拜容
- ▪ ▪ 伏容
- ▪ ▪ 坐车之容
- ▪ ▪ 立车之容
- ▪ ▪ 兵车之容
- ▪ ▪ 春秋
- ▪ 卷第七
- ▪ ▪ 先醒
- ▪ ▪ 耳痹
- ▪ ▪ 谕诚
- ▪ ▪ 退让
- ▪ ▪ 君道
- ▪ 卷第八
- ▪ ▪ 官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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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▪ ▪ 道术
- ▪ ▪ 六术
- ▪ ▪ 道德说
- ▪ 卷第九
- ▪ ▪ 大政上
- ▪ ▪ 大政下
- ▪ ▪ 修政语上
- ▪ ▪ 修政语下
- ▪ 卷第十
- ▪ ▪ 礼容语上 礼容语下
- ▪ ▪ 胎教
- ▪ ▪ 立后义
秦孝公据崤函之固,拥雍州之地,君臣固守,以窥周室,有席卷天下,包举宇内,囊括四海之意,幷吞八荒之心。当是时也,商君佐之,内立法度,务耕织,修守战之具;外连衡而斗诸侯,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。
孝公既没,惠文武昭襄王,蒙故业,因遗策,南取汉中,西举巴蜀,东割膏腴之地,北收要害之郡。诸侯恐惧,同盟而谋弱秦,不爱珍器重宝肥饶之地,以致天下之士,合从缔交,相与为一。当此之时,齐有孟尝,赵有平原,楚有春申,魏有信陵。此四君者,皆明智而忠信,宽厚而爱人,尊贤重士。约从离衡,兼韩、魏、燕、赵、宋、卫、中山之众。于是六国之士,有宁越、徐尚、苏秦、杜赫之属为之谋主,齐明、周最、陈轸、召滑、楼缓、翟景、苏厉、乐毅之徒通其意,吴起、孙膑、带佗、倪良、王廖、田忌、廉颇、赵奢之朋制其兵。尝以什倍之地、百万之众,仰关而攻秦。秦人开关延敌,九国之师逡遁而不敢进。秦无亡矢遗镞之费,而天下诸侯已困矣。于是从散约解,争割地而赂秦。秦有余力而制其弊,追亡逐北,伏尸百万,流血漂橹,因利乘便,宰割天下,分请山河,强国裂伏,弱国入朝。
施及孝文王、庄襄王,享国日浅,国家无事。及至始皇,奋六世之余烈,振长策而御宇内,吞二周而亡诸侯,履至尊而制六合,执搞朴以鞭笞天下,威振四海,南取百粤之地,以为桂林象郡。百粤之君,俛首系颈,委命下吏,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,却匈奴七百余里。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,士不敢弯弓而报怨。于是废先王之道,燔百家之言,以愚黔首。堕名城,杀豪俊,收天下之兵,聚之咸阳。销锋鍉,铸以为金人十二,以弱天下之民。然后践华为城,因河为池,据亿丈之高,临百尺之渊以为固。良将劲弩,守要害之处;信臣精卒,陈利兵而谁何。天下已定,始皇之心,自以为关中之固,金城千里,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。
始皇既没,余威振于殊俗。然而陈涉,瓮牖绳枢之子,氓隶之人,而迁徙之徒也。材能不及中人,非有仲尼、墨翟之贤,陶朱、猗顿之富,蹑足行伍之闲,俛起阡陌之中,率疲弊之卒,将数百之众,转而攻秦。斩木为兵,揭竿为旗,天下云合响应,赢粮而景从。山东豪杰并起,而亡秦族矣。
且夫天下非小弱也,雍州之地,崤函之固,自若也。陈涉之位,非尊于齐、楚、燕、赵、韩、魏、宋、卫、中山之君也;鉏耰棘矜,不敌于钩戟长铩也;谪戍之众,非抗九国之师也;深谋远虑,行军用兵之道,非及曩时之士也;然而成败异变,功业相反也。试使山东之国,与陈涉度长絜大,比权量力,则不可同年而语矣。然秦以区区之地,致万乘之势,序八州而朝同列,百有余年矣。然后以六合为家,崤函为宫,一夫作难而七庙堕,身死人手,为天下笑者,何也?仁心不施,而攻守之势异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