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东度记
- ▪ 第一回 南印度王建佛会 密多尊者阐禅宗
- ▪ 第二回 道童骑鹤闯妖氛 梵志惺庵留幻法
- ▪ 第三回 蒲草接翅放青鸾 枪棒化蛇降众少
- ▪ 第四回 众道徒设法移师 说方便尊者开度
- ▪ 第五回 三尖岭众贼劫庵 两刃山一言化盗
- ▪ 第六回 本智设法弄师兄 美男夺俏疑歌妓
- ▪ 第七回 纯一报恩留长老 酒佣怀忿算高僧
- ▪ 第八回 巫师假托白鳗怪 尊者慈仁蝼蚁生
- ▪ 第九回 扰静功顽石化妇 报仇忿众恶当关
- ▪ 第十回 赛新园巫师释道 灵通关商客持经
- ▪ 第十一回 凶党回心因善解 牛童正念转轮回
- ▪ 第十二回 元通说破灵通关 梵志扩充法里法
- ▪ 第十三回 指迷人回头苦海 持正念静浪平风
- ▪ 第十四回 破幻法一句真诠 妙禅机五空觉悟
- ▪ 第十五回 茶杯入见度家僧 一品遗书荐梵志
- ▪ 第十六回 弄戏法暗调佳丽 降甘霖众感巫师
- ▪ 第十七回 赛新园复修旧庙 东印度重礼真僧
- ▪ 第十八回 二十七祖传大法 达摩老祖度元通
- ▪ 第十九回 清宁观道副投师 轮转司元通阅卷
- ▪ 第二十回 陶情逞能夸造酒 风魔设法警陶情
- ▪ 第二十一回 妄妇备细说衷肠 王范相逢谋道路
- ▪ 第二十二回 咏月王阳招讽诮 载酒陶情说转轮
- ▪ 第二十三回 贪嗔痴路过分心 清宁观僧投老祖
- ▪ 第二十四回 神司善恶送投生 和尚风魔警破戒
- ▪ 第二十五回 神元捐金救鸡豕 道士设法试尼僧
- ▪ 第二十六回 公兴五试寇谦之 正乙一科真福国
- ▪ 第二十七回 行者点化崔夫人 魏王约束中军令
- ▪ 第二十八回 崔寇恶报遭磨灭 忠孝投师入法门
- ▪ 第二十九回 扶演化阿罗说偈 尼总持扰静赴斋
- ▪ 第三十回 道副论忤逆根因 祖师度续弦说偈
- ▪ 第三十一回 度向氏一门复孝 化郁全五子邪心
- ▪ 第三十二回 执迷不悟堕酆都 忤逆妖魔降正法
- ▪ 第三十三回 试掸心白猿献果 堕恶业和尚忘经
- ▪ 第三十四回 求课诵报本回心 说忠欺灾祥果报
- ▪ 第三十五回 轻尘和尚消罪案 伯嚭奸魂被铁鞭
- ▪ 第三十六回 神女化妇试真僧 冤孽逢魔谋报怨
- ▪ 第三十七回 公道老叟看妖魔 献身行者陈来历
- ▪ 第三十八回 圣僧不食疑心物 神将能降不逊魔
- ▪ 第三十九回 师兄师弟争衣钵 秉教神王护法
- ▪ 第四十回 贞节妇力拒狐妖 反目魔形逃女将
- ▪ 第四十一回 扶头百辆论风流 改正狐妖谈古董
- ▪ 第四十二回 诵毛诗男子知书 付酒案邪魔离妇
- ▪ 第四十三回 授女将威扶惧内 结狐妖义说朋情
- ▪ 第四十四回 取水不伤虫蚁命 食馍作怪老僧贪
- ▪ 第四十五回 严父戒子结良朋 岁寒老友嗔狐党
- ▪ 第四十六回 正纲常见性明心 谈光景事殊时异
- ▪ 第四十七回 祖师慈悲救患难 道士方便试妖精
- ▪ 第四十八回 仙佛宝器收蛟患 祖师说偈试沙弥
- ▪ 第四十九回 善神守护善人家 恶党闻灾知警悟
- ▪ 第五十回 李老吝财招盗劫 仙官阅卷授诛心
- ▪ 第五十一回 阿诺享现成财产 大神送麒麟佳儿
- ▪ 第五十二回 悍妇凌夫遭鬼打 道人惩恶变驴骑
- ▪ 第五十三回 数珠子两敌丸丹 舒乡尊四知前世
- ▪ 第五十四回 高尚志逃名不仕 道副师见貌知心
- ▪ 第五十五回 犬怪变人遭食毒 鼠妖化女唱歌词
- ▪ 第五十六回 商礼改非脱禁狱 来思信善拜胡僧
- ▪ 第五十七回 奸贼坏心遭恶孽 善人激义救冤人
- ▪ 第五十八回 狐鼠怪掠美示恩 把来思救人失水
- ▪ 第五十九回 威神三阻狐鼠怪 菩萨两查善恶医
- ▪ 第六十回 把氏施膏母子会 鼋精报怨说因由
- ▪ 第六十一回 捕窃变鼋知苦难 僧人论酒说荤腥
- ▪ 第六十二回 道士三施降怪法 长老一静服鼋精
- ▪ 第六十三回 石克辱讨饭乞儿 喽罗报冤家债主
- ▪ 第六十四回 骆周善心成善报 虎豹变化得人身
- ▪ 第六十五回 走兽飞禽堪度化 士农工贾被妖魔
- ▪ 第六十六回 士悔妄欺成上达 道从疑爱被妖绳
- ▪ 第六十七回 说苦乐庙祝知音 举数珠长老破怪
- ▪ 第六十八回 赤风大王济贫汉 青锋宝剑化枯枝
- ▪ 第六十九回 救生命多保如来 耍拐人木石幻化
- ▪ 第七十回 仲孝义解难甚奇 古仆人悔心救痛
- ▪ 第七十一回 舒尊长误伤衙役 众善信备问善功
- ▪ 第七十二回 走邪猿仆遭迷病 救乳鸟虎不能伤
- ▪ 第七十三回 猿猴归正入庵门 道院清平来长老
- ▪ 第七十四回 零埃打鸟遇妖邪 零地随猴拴鸨怪
- ▪ 第七十五回 元来道者正念头 青白船家救海难
- ▪ 第七十六回 辛苗叟公门方便 小和尚还俗养亲
- ▪ 第七十七回 六老叟参禅论偈 三官长执册说因
- ▪ 第七十八回 殷独与鬼蜮结交 穆义同吴仁遇怪
- ▪ 第七十九回 夺人钱钞遭人骗 肥己心肠把己伤
- ▪ 第八十回 顾名思义消冤孽 化怪除邪总道心
- ▪ 第八十一回 花蛇怪自供恶毒 蠢道人笃信除邪
- ▪ 第八十二回 梁善娶妄得多男 邵禁因斋结众社
- ▪ 第八十三回 八斋友各叙罪孽 万年僧独任主坛
- ▪ 第八十四回 高义劝戒一兄非 高仁解散六博社
- ▪ 第八十五回 一偈谦光动傲生 五个精灵惊长老
- ▪ 第八十六回 无仁孽辈现精灵 有长前因呈长老
- ▪ 第八十七回 舒化修书请圣僧 怪狼闻经修善果
- ▪ 第八十八回 恃强凌弱反伤身 做贼偷牛遭怪耍
- ▪ 第八十九回 淹女胎村人作恶 查文卷大圣礼僧
- ▪ 第九十回 尼总持度狼了道 蔺员外警戒回心
- ▪ 第九十一回 化善医宗交感脉 客人货出孝廉家
- ▪ 第九十二回 善狼得度归人道 店主惊心拜鬼王
- ▪ 第九十三回 咒诅婆儿知悔过 奸淫魂梦逾东墙
- ▪ 第九十四回 建道场迎接高僧 试禅心显灵尊者
- ▪ 第九十五回 陶情卖酒醉行商 王阳变妇迷孤客
- ▪ 第九十六回 众商发心修庙宇 三僧说偈灭邪氛
- ▪ 第九十七回 讽经商真心显露 恶鬼汉磨折疑心
- ▪ 第九十八回 萧刺史重道敬僧 老祖师观颜知喜
- ▪ 第九十九回 杯渡道人神钵戏 波罗和尚显奇闻
- ▪ 第一百回 东度僧善功圆满 西域岭佛祖还空
“今我这生,却乃五世。只因我前三世才子志念未伸,这一世还与遂了前愿也。只因我生出娘胎,未迷真性,自垂髫以至今日,忠孝廉节,时刻不忘。叨冒这一步,也曾立朝纲、忠国王,也曾居民上、为大吏。今日高尚林间,不愧身后,志愿足矣。只是自继书香之子,尚未有传苕源之孙。家无余产,徒有一经。师兄,你方才说有个后世根因,我老拙,但知前五世,却不知后一世,乞明指教。倘有生前过恶,也便忏悔省改。”副师道:“老乡尊世世为人,未迷正觉。所以不迷者,善根清净,真灵不昧。若是恶缘,便入昏愚,昨日念朝尚然忘记,况生前劫后,怎能洞晓?”舒乡尊点首道:“正是不差。只是师兄说知我后世,我后世却如何光景?”副师道:“天机不可预泄,小僧有一册智慧宝卷,却著着乡尊后世,看来原是今世所作。此宝卷小僧知,只可乡尊自知,他人不可与知见的。”乡尊大喜,即求宝卷一看。副师乃说道:“乡尊欲要卷看,当俯伏圣像前,自然得见。”乡尊依言,便俯付在佛前。忽然睡去,似梦非梦。只见殿旁一个侍香水弥,手捧着一卷文册,乡尊求看,那沙弥即递与展开,见前边注载不说千劫,总是有生人,便有生生历世,气脉传来,何尝断绝。乡尊见了,叹道:“是呀,想我此身,不是开辟来就有,没理后空桑处生来。”只见前边一世一世尽销去了,后边一世却随着今世,这今世卷中开载善功一件,便著在下边后世应得何福。恶事一件,也著在下边后世应得何报。乡尊便查善功,却也甚多。如一件忠国,应有荫子荣后之福;孝亲,应有延年享禄之福;廉节,应有家世清白之福;贵不矜骄,应有康泰之福;尊不凌里,应有和平之福;注载甚多,不能悉记。生前无亏,身后克备。却查他恶籍,仅有两条,一条注着为清吏执法太刻,民命攸关;一条注着为特杀过害生灵,徒恣口腹;底下著着应得苕源未续,难证仙佛之宗。乡尊看到此处,那沙弥即掩其卷,说道:“后皆是应得报的卷宗,,乡尊岁月尚长,善恶未观,莫要看也。”
乡尊还要求看,忽然惊我,忙稽首圣像前,起来拜谢副师,说道:“智慧宝卷,承师指点度化,只是著的善功果是今世,就也应着了。那恶籍注道,我为清吏执法太刻,我却也几分不服。想我当时居官之日,最恶贪赂。不知这贿赂若贪了,都是小民膏血,有罪畏法,只得变产业、鬻子女。可怜你要代代豪富,那些小民穷致死亡,所以我居官愿为清吏。又想法度乃王之法,徇不得私,理不可纵,有罪当诛。故我尝为执法,既有民命,此应坐的,怎么说我是恶?”副师笑道:“清吏执法,不如浊吏宽刑。非是浊胜清,宽胜刻也。民恶宜死,倘可活生,苛得其易来阿堵,宽纵其命,也是天地好生之德。若是不爱他赂,定置他死,于法固不得,只是于心太忍。冥间不乐人心之忍,故做了恶看。其实较那不清浊吏,民罪不至死的,苦刑酷罚,索贿善良,这恶更大。老尊长恶籍之下,所以还注得活,说道苕源未续,此犹可修德而续也。”乡尊又道:“为特杀过害生灵,这却怎说?”副师道:“为恣口腹,命庖杀牲,人为延我,伤生性命,此皆为特杀。特杀者,专为我而供也。世人只知食者甚美,哪和死者甚苦?若是宁忍一餐这之素,免人待我一牲之杀,这件阴功,过于庖厨之远。若是忍心,更求人杀以为食,便成恶孽。老尊长居官到今,此孽未必不无。但此干犯我僧道家宗教,故此卷载,难证仙佛之宗。”乡尊道:“此亦可修而解得么?”副师道:“老乡尊既知既见,若要修解,当于我祖师前求解。”舒老听了,随向祖师稽首,拜求度脱。祖师不答,半晌乃睁眸,看着乡尊道:“幸有余年,宽心忏释。”乡尊听了,深服教旨。后有说宽之一字,真为享福延年之道。因成五言八句,说道:
奉职为天吏,惟情法两端。
徇情坏国法,执法又伤宽。
宁使一家哭,从教诸路欢。
盛朝有良吏,万代做宽官。
这一首诗,岂是说居官的没奈何遵守王章,剿除恶孽,到了个丝毫不假借?莫说亲戚朋友犯了国法,逆这天理,他只认得国法,哪里认得私情!便是弟男子侄,也说不得,他把那面皮一转,典正五刑。虽然洁己秉公,较那黎私卖法的,忠奸不等。却只是瞽叟杀人,皋陶执法,大舜为天子,也说不得弃国窃负而逃。这大孝就是宽德,为官的若不宽,只怕下情有说不出来的情节,被这一严苦恼,有罣误不知,犯了罪过。偶然遗失了上官事物,被这一严畏怕,送了残生。为国催科,奸顽可恨,置之死地何惜?然就中宁无真情困乏,剜肉莫措的,妻子号饥哀寒不忍,又当比较遭刑,这也是一严之过。苦有循良,宁甘殿较,认催科之拙,愿抚育之劳。少缓五刑,一从德劝,上不损伤国课,下不坑陷民生。那敲梆子念菩萨,哪里寻这现在活佛?只为这宽以居官,报应不独子孙昌盛,偏就感动天地,旱涝不生,民皆丰稔,个个念恩,粜谷完租,到底还是居上以宽之报。
却说国度中一人,名叫做高尚志。这人年仅四十,人称他为强仕郎。怎叫这个诨名?只为上古之人,风俗淳厚,以年少登仕为大不幸。但家居修德立业,到了四十岁,不肯出仕。征聘目下,不得已方才出仕,这叫做强仕。那里似今世,垂髫便想为官。不如意便外人笑、自己恼,风俗非古,殊为可叹。这尚志一日闲坐家中,忽然里老来报,道:“地方长官亲临拜你。”尚志惊异道:“我小子德薄家微,岂敢长官枉顾?”正然惊疑,却只见驺从引导登门。尚志忙出迎接,只见长官下马,到得堂中。看那长官怎生模样:
冠冕通南国,贤良俨上台。
手中捧令旨,特为荐贤来。
官长与高尚志相见,却以宾主之礼款待。尚志谦逊说道:“小人系白衣贱士,安敢与长官抗礼?”官长道:“吾为敬贤而来,荐才而至。足下若就了聘,只恐尊贵加吾一等。”尚志只得以宾主之礼相接,官长但出那手中令旨,荐他出仕。尚志哪里肯接令旨?官长叫左右捧过冠冕来,尚志看也不看,往屋内叫一声:“老婆,紧闭了中门。”他却往后围墙上爬过去,一直往东边走了。这官长坐在堂中,久等不见主人出来,叫左右击中堂后门,只听得其妻答道:“尚志逾后围墙走去了。”官长听得叹道:“这个方称得高士。我居此方为宰三年,例有举荐。细访此人贤能,特请令旨荐他,他却逃避不肯出仕。我想,三年前到此任时,便有嘱托我荐的,如今荐书,说赵家子有才能,钱家男有智略,盈案累牍,荐例不过一人,仰望的不知多少。我居清朝一个官长,若举荐了一个贤良方正的,一则尽了我职份,不致误国;一则造福了地方,不致害民。我若举荐了一个虚名假誉的,不但误国害民,抑且坏了我的功名心术。如今说不得宁违了例限,甘受降罚,决不轻易荐剡,失了贤人。”一面叫人访寻尚志去向,一面密方野有隐士高贤,按下不提。
且说尚志爬过围墙,一直望东直来,也不曾带得些路费,也不问个前途虚实,信着脚步走来,却是一派荒沙海岸。举目无一个人家,回头又迷失来路,腹中饥馁。看看红日沉西,乃席地而座,自嗟自叹起来,说道:“我也精精忽略,不曾思想,只为立意辞荐,懒出为官,怕居官之贤劳,不如藏修之自逸;恐才疏折狱,致小民之遭冤;虑催科计拙,使公家有逋负;思小民之易雪,想上天之难欺。为此逃名到如今,做个有家难奔,无处安身。”正嗟叹,只见一个白头老叟执杖而来,近前看着尚志道:“呀,汉子,你自何来?此时日暮,三十余程并无人烟住所,尚然不赶路途,却还坐在此地。”尚志听得,忙问道:“老尊长,据你说来,你难道没个住处?我如今到哪里去?小子便随着你借一宿,天早再找寻旧路回家。”老叟道:“我家不远,却也浅窄,没间房屋安你。又家贫无一碗饭食你吃。可怜你一个宽宏大量的贤人,甘贫守份的善士,在这逆旅穷途,忍饥受饿,心甚不忍。也罢,也罢。你随着我来,看你的造化,待我那些饭食你吃。”说罢前走。尚志只得随着老叟走了半里之路,只见那沙阜高处,一个小庙儿,高不过三尺,阔不过两步。老叟往里一钻,忽然不见。尚志近前一看,却是个正神画像,形容与老叟一般。尚志看那小庙儿,乃是边海人家设立的,乃忖道:“空僻处所,既有个庙宇,附近定有个人家。”乃四望远沙,哪里有个人烟去处?天色已晚,只得向庙前拜了一拜,说道:“我高尚志感蒙指此,到此又显示神灵,只得在庙前借地存宿一宵,仰祈默佑一二。”祝罢,卧于庙前。
话分两头,果然离庙前两里,有一村乡,名唤泼妇乡,居中一个人家,男子诨名就叫做畏泼。这人娶了一妻一妾,妻性悍妒,妾貌妖娆。这畏泼也只因多了这两斛谷子,惹了这一场烦恼。却说他家畜一怪犬,善变人形。一日,有个亲戚名叫曲清,到他家来辞,往外方贸易。这曲清见他妾貌,遂动了个淫心。哪知世人心术关乎祸福,这人淫心一动,便见于言貌。那作怪的犬看见,待曲清辞去外方,他却变了他的容貌,潜躲在房中,只待空闲,便要调戏其妾。却不知畏泼之妻妒夫爱妾,暗买毒药,置在饭食之内,送与妾食。这妾放在房中未食,怪犬不知其毒,偷出吃尽。这毒发作,犬变人形未改,遂毙于房。却好邻有一妇与其妾不睦,见了大叫起来。畏泼妻妾方在厨房,走近来看,只见却是这曲清形容。邻妇口声只叫毒杀了奸夫。其妻明知毒饭食妾,料是误杀其亲,却又恨亲来奸夫妾。大家齐吵,妾只叫冤,顷刻夫回,见了痛恨其妾。只得求邻妇莫言,在后园挖坑,把犬变的曲清埋了,遂把妾打骂一番,送回娘家。这妾含冤饮恨,何处申冤?邻妇要彰妾丑,遂说于曲清父兄。其父信实,道:“原来其子辞往外方贸易是假,原来藏奸泼妾。”乃具词里老官长,尚未鞫审。
却说这曲清离家出外,走了百里,到得海潮庵门前经过,只见往来善信出入,他也随喜进到殿上。但见:
彩幡高挂,钟鼓齐鸣,两廊僧众诵经文,几个沙弥供洒扫。点烛烧香,满堂善信;迎来送往,一派僧人。看那香烟缥缈通三界,但见宝烛光明照十方。
曲清不觉走入静室之外,见副师三位比众僧不同。许多冠裳善信,坐在室外讲谈,他也坐在旁边。只见副师见了问道;“善信何处来的?看你行色匆匆,却有一件隐情见于面貌,此情非善,却是一种未改之恶。此恶一著,定有冤愆之祸。”曲清哪得知道,只是低头细想。旁坐有一善信问道:“圣师,你看了这位面色,如何就知是未改之恶?”副师道:“人孰无恶?一举意非理,即有鉴察之神鼓笔详注,以定报应。若是改悔,即行销除。这恶意销除在心,容颜便征在外。那未改的容颜比那既定的形状却也不同,万分古怪,他人不识,惟有僧知。”曲清乃问道:“师父,你僧如何知道?”副师道:“我等前以理知,后以神知。”却是何如,下回自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