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洪宪宫闱艳史演义
- ▪ 第一编总论
- ▪ 第二编洪宪后及诸妃之历史
- ▪ ▪ 洪宪公主之韵事及艳史
- ▪ ▪ 小白菜遇合之轶闻
- ▪ ▪ 红红断颈刀头
- ▪ ▪ 高丽姨太太与小白菜争长之趣闻
- ▪ ▪ 美人试马肇奇祸
- ▪ ▪ 何妃艳事
- ▪ ▪ 干儿购妾赠假父
- ▪ ▪ 洪述祖恃妹为奥援
- ▪ ▪ 侍婢为姬妾
- ▪ ▪ 居丧纳妾
- ▪ ▪ 桂儿与贵儿
- ▪ ▪ 南极星帝两小星
- ▪ ▪ 牺牲人命为红颜
- ▪ ▪ 女校书为女秘书之趣谈
- ▪ ▪ 阿香轶事
- ▪ ▪ 翠媛与洪姨之关系
- ▪ ▪ 候补姬妾之异闻
- ▪ ▪ 第三编
- ▪ ▪ 洪宪太子与公主及
- ▪ ▪ 皇孙皇女等之历史(附皇媳与驸马)
- ▪ ▪ 大阿哥轶事十则
- ▪ ▪ 皇二子之历史及其文学与疏狂态度
- ▪ ▪ 袁诸子之历史及其行状
- ▪ 第四编改元前之官闱艳史
- ▪ ▪ 陆建章绝世奇闻之奏摺
- ▪ ▪ 闱中筹备帝制琐谈
- ▪ ▪ 豹房轶闻
- ▪ ▪ 敕封嫔妃之趣谈
- ▪ ▪ 内监与女官及诸妃争执之交涉
- ▪ 第五编改元后之宫闱艳史
- ▪ ▪ 家庭朝贺之怪剧
- ▪ ▪ 太子典学问题与改良教育之谕旨
- ▪ ▪ 家庭大闹革命两则
- ▪ ▪ 请办贡货之动议与解决
- ▪ ▪ 皇帝总统之双料头衔
- ▪ ▪ 电话中之秽亵秘史
- ▪ ▪ 手订祖训四大纲及宠妃之奢侈
- ▪ ▪ 御干儿之笑史四则
- ▪ ▪ 侍从女官之轶闻六则
- ▪ ▪ 琐事拾闻
- ▪ 第六编帝制取消后之官闱艳史
- ▪ ▪ 四皇子之风流艳史
- ▪ ▪ 诸妃窃取冕服上之珠钻
- ▪ ▪ 陈将军之夫人与洪妃
- ▪ ▪ 新华宫中之娇异
- ▪ ▪ 诸妃诅咒蔡将军之轶闻
- ▪ ▪ 袁太子劝止取消帝制书
- ▪ ▪ 一片娇喉啼泣声
- ▪ ▪ 周妈大闹新华宫
- ▪ ▪ 为呼陛下餐白刃
- ▪ ▪ 请愿书劝进表之珍藏
- ▪ 第七编 袁帝升遐后之宫闱艳史(附染疾及弥留时)
- ▪ ▪ 致疾之原因及诸妃子女侍疾之轶闻
- ▪ ▪ 诸妃争执服制之怪现状
- ▪ ▪ 弥留时之琐谈种种
- ▪ ▪ 高丽姨太殉袁皇帝始末记
- ▪ ▪ 大典筹备处改设治丧所
- ▪ ▪ 死后祈福形形色色之轶谈
- ▪ ▪ 分产活剧
- ▪ ▪ 出丧声中之轶事种种
- ▪ ▪ 诸妃风流云散之琐谈种种
- ▪ 第八编结论
著者曰,相传袁世凯之疾甚复杂,或云尿毒,或云屎毒,或云痔漏,或云精神委竭,或云精髓枯槁。坐是种种原因,以致医药无灵,一病不起。嗟乎!此尚非根本之论也。实则以称帝不成,中外指摘而迫责之。彼内疚神明,外惭清议,而羞愧愤恨怨怒忧虑之心理,环生迭起。夫使其民国元首之资格,我国民犹肯降心承认焉,拥戴焉。袁氏达人,或可。作退一步想,则皇帝大宝,虽不能如愿以偿,而总统位置尚得把持勿失,彼必将自宽自慰,自解自叹,夫亦可以不至于死矣。特无如不做美之国民,日日以退位之函电,交相逼迫,不达解除元首职权之目的不止。当此之际,袁氏既羞且愧,既愤且恨,既怨且怒,既忧且虑之观念无晷刻不交战于方寸中。若曰退位,恐贻天下万世之讪笑;不退位,必酿穷年累月之兵祸,而于是心病生矣。夫心为身之主,心果常存乎疹疾,则身病之来,如乡斯应。所谓尿毒也,屎毒也,痔漏也,精神委竭也,精髓枯槁也,自无不相逼而来。昔人云“心病由来没药医,身病都因心病起”,即此之谓也。是故观于袁氏之因愤而病,因病而死,论其远因,则在帝制不成;究其近因,则在总统难保,得不谓之确切,不移之论断乎哉!非袁氏之因愤而病,因病而死之种种遗闻轶事,亦颇有可纪之价值。吾今择其极有趣之事数则,而泚笔志之,想亦阅者诸君所乐闻乎!
当袁忽抱尿毒之疾,其始不甚痛苦。及四川将军陈宦宣布独立之警电至京,适足为袁之催命符,由是症转加剧。先是袁膺此病,延医诊视,殊无效果。嗣某巨公推荐前御医陈医士入京治疾,谓尿毒由脏腑所出,其蕴蓄已久,一旦爆发为势甚烈,恐非药石所能奏绩。惟有一治标之策,每届溲溺后,须以生人之口吮咂之,以祛其毒,及久或有微效。顾兹事极污秽,非媵妾辈莫能承斯乏,袁乃指定第十三、十四、十五三妾分任其役。三妾无可推诿,勉从之。其法于未吮咂之前,先以清水麻油嗽口,以清口中之热。所事既藏,复以清水嗽之,以去袁氏下体之毒液。然当吮咂时,袁必痛彻于心,呻吟不置。三妾或有因此而遭鞭挞者。约月余,果稍瘳。未几,陈宦独立电音至,袁焦灼万状,尿毒又发,较前尤甚,遂永无起色矣。
袁病于尿毒之外,又患屎毒。凡届饭餐食后,辄腹痛,欲大解。初则下浊物如泥,继即便血。延医院西医诊视,谓其脏腑有毒。啖以药水稍愈,不数日旧疾又作,且剧。袁曰:“西医误我也。”于是另聘华医治之,华医谓是症乃尿毒所蔓延,欲塞其流宜先清其源,仍当从治尿毒入手。袁颇然其说,诊数日,尿毒虽渐痊,而尿道则痛不可遏。欲有所遗,而又空无一物,与所谓痢疾者无异。一日,袁午眠,甫起,腹如箭攒,亟令人扶掖之如厕(按北方大小便皆至厕所),甫蹲而坐忽头眩耳鸣,已而昏无所知,竟坠入厕中。侍从亟援之起,则遍体皆污垢,臭不可近。诸妃咸掩鼻而避之,惟其第八妃乐氏不嫌腌躜,为之洗濯,更易衫裤。袁抚乐氏之臂长叹曰:“汝平昔沈默寡言,卒能任劳怨不辞,今而知汝之心矣。”乐氏泣而颔之,由此袁即宿于乐氏之室,与诸妃足迹稍疏。语云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”,殆袁氏之谓欤,信然。
相传袁于少壮时,除多蓄姬妾外,又喜沉溺勾阑中,曾染有梅毒,深入骨髓,以体质健全,迄未暴发。兹值晚岁颓唐,以故从前遗毒一发难收。其始仅滋延于下部,及其既也,则发际与眼耳口鼻之间,有猩红点颗呈露,而唇舌浮肿,口角流涎,其腥臭殆不可相迩。且餐饮时下咽维艰,虽以匙灌之,亦难入口。乐氏悯其痛苦,因思得一策,銜羹汤于口,就袁吻度而饮之,得以稍杀其饥馁。然乐氏为余毒传染,无何亦抱沈疴,顾犹强自振作精神,给役不离袁之左右。袁知其染恙,诫以从事休息,乐氏泣曰:“天下可无妾,不可无公。妾今小有不适,设不亲侍陛下,孰肯承斯乏者,故妾一息尚存,卒不忍卸兹责任也”。袁为之泪下。
当袁氏病笃时,其诸子咸至榻前请安问疾。见其委伏状,无不为之掩面痛哭,惟太子克定则淡然置之,似不甚经意者。众皆訾议其太忍,而克文尤怒不可耐,因以冷语讥之曰:“兄知父病何自起乎?”克定答以“不知。”克文狞笑曰:“兄实祸始也。”克定叩其说,克文曰:“父之帝制自为,脱非兄有以怂恿而敦促之者,父安得积极进行?今所事失败,父以愤怨之故,致膺是疾。兄不引以自咎,已属非是,而犹亲父病决无痛痒相关,宁无丝毫骨肉情耶?弟窃有所不解。揣兄意旨畴昔帝制热度正炽时,兄不惜出死力为父指臂之助者,以挟有青宫之希望耳。兹取消帝制,兄之希望断绝,亦遂置父病于不顾。兄真忍人哉!弟为反对帝制之一分子,论父之当日所为,弟实不敢表示其赞同。论父之今日抱病,弟亦乌忍凉薄其天性。何者。大义亲情,弟盖觑得分明也。”克定聆其语隐含讽刺,不觉恼羞成怒,与克文大起龃龉,几有跃跃用武之状。袁于睡梦中惊醒,哂曰:“吾尚有一口气在,汝二人将启阋墙之衅耶!“语至此,喘咳不止。克定睹父状,意良不忍,亟伏地认过不遑,袁挥手令之退。
袁氏诸妾除乐氏外,余则无不性情狡狯与语言柔媚,惟于夫人则天性浑厚,事事率真,决无丝毫权术。然袁氏与之感情上素不浃洽,盖以其性质与己不合故也。实则于夫人对于袁氏,在在极端关注,即以袁膺重疾一事而论,于夫人有可钦可敬之一段历史在焉。当袁患尿毒症而后,于夫人表面上虽不至榻前存问(因失和故与袁不共一语),而背地以眼泪洗面实非一日。于夫人固佞佛,每届夜分,必于供设之神像前顶礼膜拜,祈神呵护。并愿减己之寿数,以假袁之天年。是固愚夫愚妇迷信使然,然即此足证其真诚也。及闻袁病将不起,于夫人乃到臂上肉,置药中以疗之。不料创痕既深且巨,竞晕然倒地而缰。适为婢女所见,招二三侪辈,舁之于榻—上,觅药敷裹。所事甫毕,于夫人始微甦,知事已洩,诫婢女严守秘密,勿为外人道,婢诺之。已而患处溃烂,时流脓血,痛不可忍。昼夜呻吟。婢女等劝其延医治之,于夫人曰:“否。脱延医者,则必为他人所知”。以故数月间卒未恢复原状,迨袁死后,众始知其到臂事,就而询之。于夫人犹指天誓日坚不承认云。
袁病重时,凡各省之电文及公牍,犹欲寓目,无论大小事体,彼必亲自批答。命诸妃扶掖己欹坐榻上,置纸墨文具于旁,且阅且批,运笔极速。至疑难问题,则闭目凝思,半晌始克着笔,其状至苶惫。诸妃见其不辞劳瘁,请于袁拟使克定暂代拆代行,袁虽许可,然克定所拟之稿,必经袁阅视,始发交政事堂。偶有不妥善之点,袁必改易之。又不忘南方民党之行动,每日必阅各埠报纸数十种,凡有与己反对之论调,袁见之则捶床大骂不止,甚至因积忿过度而昏无所知者。诸妃思得一策,择滬上言论较为纯正之报章,发交印铸局,重行排印。而以民党机关报于某日为官厅勒令停版拘孥主笔之新闻参入其中,印成予之观。袁见而乐甚,即大笑拍掌曰:“封得好,封得好。“彼盖信以为实也。如是者三数日,所谓反对之报纸竟无一种入其目矣。旋袁以此事颇费目力,传喻以后凡有报章呈览,悉令忆秦楼择其紧要者,念给己听。忆秦楼每晨仅诵上海亚细亚报一种,以塞责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