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包公案
- ▪ 第一卷
- ▪ ▪ 阿弥陀佛讲和
- ▪ ▪ 观音菩萨托梦
- ▪ ▪ 嚼舌吐血
- ▪ ▪ 咬舌扣喉
- ▪ ▪ 锁匙
- ▪ ▪ 包袱
- ▪ ▪ 葛叶飘来
- ▪ ▪ 招帖收去
- ▪ ▪ 夹底船
- ▪ ▪ 接迹渡
- ▪ 第二卷
- ▪ ▪ 临江亭
- ▪ ▪ 白塔巷
- ▪ ▪ 青靛记谷
- ▪ ▪ 血衫叫街
- ▪ ▪ 偷鞋
- ▪ ▪ 黄菜叶
- ▪ ▪ 石狮子
- ▪ ▪ 烘衣
- ▪ ▪ 龟入废井
- ▪ ▪ 鸟唤孤客
- ▪ 第三卷
- ▪ ▪ 巧拙颠倒
- ▪ ▪ 裁缝选官
- ▪ ▪ 厨子饮酒
- ▪ ▪ 杀假僧
- ▪ ▪ 卖皂靴
- ▪ ▪ 忠节隐匿
- ▪ ▪ 试假反试真
- ▪ ▪ 死酒实死色
- ▪ ▪ 毡套客
- ▪ ▪ 阴沟贼
- ▪ 第四卷
- ▪ ▪ 三宝殿
- ▪ ▪ 二阴筶
- ▪ ▪ 乳臭不琱
- ▪ ▪ 妓饰无异
- ▪ ▪ 辽东军
- ▪ ▪ 岳州屠
- ▪ ▪ 久鳏
- ▪ ▪ 绝嗣
- ▪ ▪ 耳畔有声
- ▪ ▪ 手牵二子
- ▪ 第五卷
- ▪ ▪ 窗外黑猿
- ▪ ▪ 港口渔翁
- ▪ ▪ 红衣妇
- ▪ ▪ 乌盆子
- ▪ ▪ 牙簪插地
- ▪ ▪ 绣履埋泥
- ▪ ▪ 虫蛀叶
- ▪ ▪ 哑子棒
- ▪ ▪ 割牛舌
- ▪ ▪ 骗马
- ▪ 第六卷
- ▪ ▪ 金鲤
- ▪ ▪ 玉面猫
- ▪ ▪ 移椅倚桐同玩月
- ▪ ▪ 龙骑龙背试梅花
- ▪ ▪ 夺伞破伞
- ▪ ▪ 瞒刀还刀
- ▪ ▪ 红牙球
- ▪ ▪ 废花园
- ▪ ▪ 恶师误徒
- ▪ ▪ 兽公私媳
- ▪ 第七卷
- ▪ ▪ 狮儿巷
- ▪ ▪ 桑林镇
- ▪ ▪ 斗粟三升米
- ▪ ▪ 聿姓走东边
- ▪ ▪ 地窨
- ▪ ▪ 龙窟
- ▪ ▪ 善恶罔报
- ▪ ▪ 寿夭不均
- ▪ ▪ 三娘子
- ▪ ▪ 贼总甲
- ▪ 第八卷
- ▪ ▪ 箕帚带入
- ▪ ▪ 房门推开
- ▪ ▪ 江岸黑龙
- ▪ ▪ 牌下土地
- ▪ ▪ 木印
- ▪ ▪ 石碑
- ▪ ▪ 屈杀英才
- ▪ ▪ 侵冒大功
- ▪ ▪ 扯画轴
- ▪ ▪ 审遗嘱
- ▪ 第九卷
- ▪ ▪ 兔戴帽
- ▪ ▪ 鹿随獐
- ▪ ▪ 遗帕
- ▪ ▪ 借衣
- ▪ ▪ 壁隙窥光
- ▪ ▪ 桶上得穴
- ▪ ▪ 黑痣
- ▪ ▪ 青粪
- ▪ ▪ 和尚皱眉
- ▪ ▪ 西瓜开花
- ▪ 第十卷
- ▪ ▪ 铜钱插壁
- ▪ ▪ 蜘蛛食卷
- ▪ ▪ 尸数椽
- ▪ ▪ 鬼推磨
- ▪ ▪ 栽赃
- ▪ ▪ 扮戏
- ▪ ▪ 瓦器灯盏
- ▪ ▪ 床被什物
- ▪ ▪ 玉枢经
- ▪ ▪ 三官经
话说西京有个饱学生员,姓孙名彻,生来绝世聪明,又且苦志读书,经史无所不精,文章立地而就,吟诗答对,无所不通,人人道他是个才子。科场中有这样人,就中他头名状元也不为过。那晓得近来考试,文章全做不得准,多有一字不通的,试官反取了他;三场精通的,试官反不取他。正是“不愿文章服天下,只愿文章中试官”。若中了试官的意,竟臭屁也是好的;不中试官意,便锦绣也是没用。怎奈做试官的自中了进士之后,眼睛被簿书看昏了,心肝被金银遮迷了,那里还像穷秀才在灯窗下看得文字明白,遇了考试,不觉颠之倒之,也不管人死活。因此,孙彻虽则一肚锦绣,难怪连年不捷。
一日,知贡举官姓了名谈,正是奸臣丁谓一党。这一科取士,比别科又甚不同。论门第不论文章,论钱财不论文才,也虽说道粘卷糊名,其实是私通关节,把心上人都收尽了,又信手抽几卷填满了榜,就是一场考试完了。可怜孙彻又做孙山外人。有一同窗友姓王名年,年昔一字不通,反高中了,不怕不气杀人。因此孙彻竟郁郁而死,来到阎罗案下告明:“告为屈杀英才事:皇天无眼,误生一肚才华。试官有私,屈杀七篇锦绣。科第不足轻重,文章当论高下。糠粃前扬,珠玉沉埋。如此而生,不如不生。如此而死,怎肯服死?阳无法眼,阴有公道。上告。”
当日阎罗看了状词大怒道:“孙彻,你有什么大才,试官就屈了你?”孙彻道:“大才不敢称,往往见中的没有什么大才。若是试官肯开了眼,平了心,孙彻当不在王年之下。原卷现在,求阎君龙目观看。”阎君道:“毕竟是你的文章深奥了,因此试官不识得。我做阎君的原不曾从几句文字考上来,我不敢像阳世一字不通的,胡乱看人文字。除非是老包来看你的,就见明白。他原是天上文曲星,决没有不识文章的理。”
当日就请包公来断。包公把状词看了一看,便叹道:“科场一事,受屈尽多。”孙彻又将原卷呈上,包公细看到:“果是奇才,试官是什么人?就不取你!”孙彻道:“是丁谈。”包公道:“这厮原不识文字的,如何做得试官?”孙彻道:“但看王年这一个中了,怎么叫人心服!”包公吩咐鬼卒道:“快拘二人来审。”鬼卒道:“他二人现为阳世尊官,如何轻易拘得他。”包公道:“他的尊官要坏在这一出上了。快拘来!”不多时,二人拘到。包公道:“丁谈,你做试官的如何屈杀了孙彻的英才?”丁谈道:“文章有一日之长短,孙彻试卷不合,故不曾取他。”包公道:“他的原卷现在,你再看来。”说罢,便将原卷掷下来。丁谈看了,面皮通红起来。缓缓道:“下官当日眼昏,偶然不曾看得仔细。”包公道:“不看文字,如何取士?孙彻不取,王年不通,取了,可知你有弊。查你阳数尚有一纪,今因屈杀英才,当作屈杀人命论,罚你减寿一纪,如推眼昏看错文字,罚你来世做个双瞽算命先生。如果卖字眼关节,罚你来世做个双瞽沿街叫化,凭你自己去认实变化。王年以不通幸取科第,罚你来世做牛吃草过日子,以为报应。孙彻你今生读书不曾受用,来生早登科第,连中三元。”说罢,各各顿首无言。独有三年道:“我虽文理不通,兀自写得几句,还有一句写不出来的。今要罚牛吃草,阳世吃草的不亦多乎?”包公道:“正要你去做一个榜样。”即批道:“审得试官丁谈,称文章有一日之短长,实钱有轻重之分别。不公不明,暗通关节。携张补李,屈杀英才。阳世或听嘱托,可存缙绅体面;阴司不徇人情,罚做双瞽算命。王年变村牛而不枉。孙彻掇巍科亦应当。”批完,作成案卷,把孙彻的原卷一并粘上,连人一齐解往十殿各司去看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