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清朝三百年艳史演义
- ▪ 第八十四回 尊罍雅叙蛮语解新音 缣素分贻慈容留副本
- ▪ 第八十五回 妻毙夫谋全仗尚书势 女装男扮也冒大人名
- ▪ 第八十六回 车来贿迁起居惊八座 人亡物在书币艳千金
- ▪ 第八十七回 吊轩亭秋瑾惨遗诗 游美洲姚蕙编画报
- ▪ 第八十八回 车瑛夫人题碑酬旧谊 惠兴女士殉学寓深心
- ▪ 第八十九回 打鸭惊鸳端午桥假谈道学 画虎类狗瑞莘儒错认风流
- ▪ 第九十回 义起汉皋黎妻伸大义 忠沉汾水陆妇殉双忠
- ▪ 第九十一回 五口共投河无惭名族 九旬犹触壁群话孀媰
- ▪ 第九十二回 月锷霜銛袁太君规侄 龙蟠虎踞周女傅从夫
- ▪ 第九十三回 盛命妇赞襄成善举 罗夫人慷慨助遗祠
- ▪ 第九十四回 开私门窝娼捕陈七 追汽车择婿笑朱三
- ▪ 第九十五回 名剌谁投王馆长依老媪 诔辞闲写康圣人恸雏姬
- ▪ 第一回 吴三桂一怒裂家书 侯朝宗三生盟画扇
- ▪ 第二回 圆破镜垂恩宠公主 弃故剑希旨禁王妃
- ▪ 第三回 市隐园顾横波祝寿 祇陀庵卞玉京朝天
- ▪ 第四回 命防河鸳侣警邢姨 志过墟鹣飞感刘妹
- ▪ 第五回 恸史相生别入渔家 悯王子比邻留祸水
- ▪ 第六回 马婉容血痕蜚闽峤 柳如是泪渍洒虞山
- ▪ 第九十六回 哀孝女预殉筹边使 记名妓空悲革命人
- ▪ 第七回 霞喷舌唾葛蕙芳报主恩 霜上鬓丝李宛君评国事
- ▪ 第八回 编忆语为小宛伤神 开闰集听妥娘话旧
- ▪ 第九回 梦醒寇湄马蹄寻故垒 宠衰王月螓首贮雕盘
- ▪ 第十回 惧穷追曾妃沉鹢舰 劝反正李妾饮龙泉
- ▪ 第九十七回 近妇饮醇故都督晦迹 捐金投璧旧女伶下堂
- ▪ 第九十八回 下笔千言多情护芝草 借刀一杀有意死莲英
- ▪ 第九十九回 双分鸳牒五少奶重缔珠缘 一角蜃楼二小姐潜占镜听
- ▪ 第一百回 出游东渡肃女慨飘零 归葬西陵瑾妃资结束
- ▪ 第十一回 乱头粗服侠妓试刀叉 蛮袖弓鞋可儿传楮墨
- ▪ 第十二回 心如古井闲诵义娘诗 魂返湘江空倾朱女泪
- ▪ 第十三回 杨夫人化鹤谢尘缘 李三姑哺乌还苦志
- ▪ 第十四回 平西弱息横肆苏台 留山小妻同幽柏寺
- ▪ 第十五回 赘齐婿孔四贞袭爵 拒闽帅吴绛雪投崖
- ▪ 第十六回 王辅臣旧情思结发 尚之信异事诧飞头
- ▪ 第十七回 赛观音分纪冀北程 访连儿小构滇南案
- ▪ 第十八回 尤悔庵晨索寄笺人 毛西河夜拒当垆女
- ▪ 第十九回 全椒学土惭愧上公车 渔洋夫人慷慨倾私囊
- ▪ 第二十回 徐昭华别署弟子籍 陈南楼新题列女图
- ▪ 第二十一回 冰天雪窖幕促归帆 锦簇花团尹衙催合卺
- ▪ 第二十二回 偷朱笔智激小杏奴 分白镪硬证三荫子
- ▪ 第二十三回 何女变真名穷栖山谷 吕娘赍旧恨远涉江湖
- ▪ 第二十四回 紫玉成烟晓岚哭沙漠 红绡被盗秋帆遣昆仑
- ▪ 第二十五回 嘉勇贝子阃令服先几 节烈夫人国恩邀特宠
- ▪ 第二十六回 画舫笙歌经略误翻金谷酒 胡尘车骑回妃生入玉门关
- ▪ 第二十七回 布服扁舟郑板桥嫁女 机声灯影洪北江娱亲
- ▪ 第二十八回 金章紫绶两代领鹓班 锦缆牙樯双姝合鸳梦
- ▪ 第二十九回 展画图众女集湖楼 评书法名姬居相邸
- ▪ 第三十回 量美人创格革笑戟门 识夫婿多情羡雏玉
- ▪ 第三十一回 赏雀翎二美共别榆 割豚肩一官涎苜蓿
- ▪ 第三十二回 盘水牦缨作诗代哭 重楼邃阁吊古伤街今
- ▪ 第三十三回 订散记才女访绡山 证轶闻侠尼惊坌道
- ▪ 第三十四回 幺妹从戎良缘空结发 云英痛父力战获归元
- ▪ 第三十五回 牝鹤啄阳郎官断疑狱 孤雏出口卜者雪前仇
- ▪ 第三十六回 中表兄设计愁绝霜闺 未婚夫潜逃冤消冰案
- ▪ 第三十七回 竹竿巷里花烛重谐 碧浪湖头梢根双桨
- ▪ 第三十八回 述途女靴刀亲毙匪 话陈婢笆斗试轻身
- ▪ 第三十九回 宝马香车品评汧国事 帷灯匣剑传颂定盦词
- ▪ 第四十回 贾妇独垂怜言甘弊重 丐妻难忍辱志决身歼
- ▪ 第四十一回 锦绣屏开三千输黛 乳花香溢百八挂牟
- ▪ 第四十二回 芦草霜寒力擒黑首 莲花露萎巧灭齐妖
- ▪ 第四十三回 喋血满街死守乌节妇 裹尸一骑空忆葛将军
- ▪ 第四十四回 行色匆匆定情梦槜李 襟怀落落保节重盐海
- ▪ 第四十五回 选色到孀娥双翅获宠 批鳞由秀女一语回天
- ▪ 第四十六回 锦衾角枕洪宣娇会无遮 钿合金钗傅善祥盟夙好
- ▪ 第四十七回 进名笺北鄂快飞觞 驰羽檄西江悲倚剑
- ▪ 第四十八回 左道记萧娘吞刀吐火 荒村问包妹斩将搴旗
- ▪ 第四十九回 画玉梅雪琴喧夺个估山 订金兰竹屿稳栖黄歇浦
- ▪ 第五十回 杨侯服夫人计安反侧 朱婿袭统领智换雌雄
- ▪ 第五十一回 费恭人义陈清白书 赵个姐情贻红绿佩
- ▪ 第五十二回 姑媳纺车节楼灯火 弟兄金榜绣闼文章
- ▪ 第五十三回 茅店板桥凄凉题壁稿 荆天棘地仓猝寄夫书
- ▪ 第五十四回 柏相昵如君荣生哀死 乌王生逆子后果前因
- ▪ 第五十五回 点天灯惨刑惩朱氏 掘地道内应死王娘
- ▪ 第五十六回 十八岁殉夫芙蓉一盏 五百里归柩芦荻孤舟
- ▪ 第五十七回 谮成市虎金铄廖玳梅 信断帛鸿玉殒姚修竹
- ▪ 第五十八回 韩约素剥章工品石 顾二娘制砚小题铭
- ▪ 第五十九回 高牙喋血疑案投缳 远道归魂哀情随溷
- ▪ 第六十回 停红烛洞房误僚婿 坐黑车永巷识闺娃
- ▪ 第六十一回 行云流水毛子醉明窗 檀板金尊珠儿离画舫
- ▪ 第六十二回 歌舞芝园绮罗满南国 锒铛棘寺桎梏困西施
- ▪ 第六十三回 文字妆前预许状头婿 诗篇枕畔笑拜丈人行
- ▪ 第六十四回 离宫弦管仙偶俪樱花 小队弓刀佳人怨杨柳
- ▪ 第六十五回 继妻施谲计宠荷金章 新妇擅清才礼胎团扇
- ▪ 第六十六回 责丫鬟有心倾幕客 炫鹤补故意诮檀郎
- ▪ 第六十七回 孀姝盛遇折杞畏人言 侠妓孝思画兰偿父债
- ▪ 第六十八回 倪子和虐婢甘罚重金 文仲恭买姬笑看完璧
- ▪ 第六十九回 订鹣鲽衅起恩中丞 寄螟蛉情联继方伯
- ▪ 第七十回 为息妻嗔名虚翰林院 小惩客过胆破孝廉船
- ▪ 第七十一回 德晓峰纵女入歌场 裕郎西携姬归租界
- ▪ 第七十二回 引雉媒预约澄大爷 图麀叙纷传潘观察
- ▪ 第七十三回 袁紫卿袭祖芬南中三绝 金阿宝助夫恶湖上一舟
- ▪ 第七十四回 黄莲母造谶受炉香 红灯照弄姿纵篝火
- ▪ 第七十五回 县君迎驾栉具早承欢 郡主随銮布衣初进御
- ▪ 第七十六回 旧事感垦轺仪鸾梦冷 新交盼云路拾翠人来
- ▪ 第七十七回 明月诗成状元郎平分柳色 春雷梦醒司员妻误入桃源
- ▪ 第七十八回 疗妒少鶬羹吴探花逐艳 衔哀凭鹤吊陈太史招魂
- ▪ 第七十九回 蛾眉寄语重价购贤书 虿尾兴谗飞章酿巨狱
- ▪ 第八十回 附藩臣笑纳寄生花 颂县宰巧赚摇钱树
- ▪ 第八十一回 交俄将阴助亡国人 控英妇姑录离婚史
- ▪ 第八十二回 缟袂痛黄嫠梨园一部 红妆谈谢妓华屋双栖
- ▪ 第八十三回 试霜毫远延缪供奉 掠云鬓小坐李姑娘
上回说到李鸿章在山东接到请旌公呈。这请旌的人,在山西地方,如何反呈鸿章奏请?因为山西巡抚只肯汇案,不肯专案,才赶到山东来寻李钦差。鸿章展开呈文,看道:具呈山西在籍绅士某某等,为贞女殉夫,合词呈请专案旌表事:窃闻台营巴妇,秦表怀清;闾式桓嫠,汉标行义,凡属松筠之自励,皆为桑梓所同钦。况复六礼初修,缘联秦晋,遂欲九原同附,仙并刘樊,十年持不字之贞,两髦矢靡他之志。
查有平度州贞女綦氏者,故候补知县维乔女也。杨稊枯生,蔗枝旁出。剩一星于曙后,惨孤露于风前。生母见逐,依叔为活。
能遵曹诫,恪守韦经。组紃则无害女红,荆布则自安儒素。叔为字同邑孙氏,乘龙有望。奠雁将迎,知麋按已。许同齐,而鹿车何妨双挽?不道黄全卖赋,陡病相如,偏教白玉成楼,来迎李贺。叔恐女觉,犹曲讳之。綦氏从容易服,他猝摩笄,甘鸩毒以如饴,御鸾骖而遽去,距夫死未十日,仰药自尽,年只十有八岁。问芳徽于乡里,各无间言。付遗蜕于山丘,相期同穴。夙仰大公祖大人輶车秉俗,华兖增荣。藉悯沟渎之愚,当获丝纶之宠。为此开具綦氏事略,并里邻亲族甘结。伏乞准予专案奏旌,实为德便。谨呈。
鸿章道:“我是带兵的钦差,这事应该本省督抚办的。”
便差了一员知县,赍着原呈,到平度州会同州牧,按照所呈虚实查复候核。这时平度州知州褚宗良,是浙江余杭县人,接到李钦差文书,并有委员涂令宗保,亲自来州,只得在署供给。
涂令查了几日,才知这綦氏是庶出的,嫡母万氏于綦维乔殁后,逼妾带女下堂,妾乃舍女大归。该女即育于叔父诸生维繇家中。
女性婉貌美,沉默寡言,维繇颇为钟爱;由李某作伐,许字同邑孙氏。孙氏家小康,子名绍武,十六岁即入泮,逾三年,方议迎娶。旋以咯血殂,讣至之日,维繇不使女知,且戒家人亦弗泄,说道:“犹女端庄凝重,非薄福相,当为另选高门罢!
时适盛夏,女偕诸伴侣就庭际事针黹,嫡母忽匆匆至,对女詈言道:“贱婢不识羞,男子已殁,还扬扬如平日吗?”女也不复穷诘,但秘询婢媪,知道不是讹传,仍不肯稍变颜色。维繇等也不防范。过了几日,说道:“女得暴病死了。”及至小殓,才在暱衣里,寻出鸦片烟盒。维繇恍然悟道:“犹女是为未婚夫殉节,我将她一误再误呢!”家人问起缘由,维繇道:“前日傍晚,我入烟室,见她偃卧榻上,我呼她起来。她的衣袖上均有泪渍。我问她为什么哭?她说腹痛,便归卧房去了。
我也并不在意。次日你们怎样打门的?”一婢道:“晚日早餐时候,大姑不来,婢子便去唤她,谁知室门未启,呼亦不应,只得排闼进去,大姑睡在床上,四肢已冷。究竟不知怎样死的?
维繇道:“她既肯青年殉节,我倒不好不通知孙家。”便请冰人李某前来商议。李某亦肃然起敬道:“这真算是节烈了!
生异室而死不同穴,不是千古遗憾吗?我且走告孙氏,叫他迎归合葬,才不负令侄女一番苦心呢!”维繇再三称谢。李某赶到孙家,孙翁早拥篲相迎道:“我兄枉顾,不是为亡儿婚事吗?
李某心知有异,便问孙翁。孙翁道:“这是亡儿自己说的。
昨夜长男妇梦见亡儿,亡儿纳之南坐,北面再拜,问嫂乞嗣。
嫂慨允其请,遂喜而趋出。及门复回顾道:‘嫂记着罢,弟完婚有日了。明日冰人来,自然有好消息呢!’长男妇今晨告我,我总当他幻梦,不料吾兄果然来了。”李某将维繇的意思,告诉孙翁,孙翁无不乐从。迎主迎柩,忙了几天,并且款待新亲,还邀李某作陪。席间谈起绍武灵异,大众同声嗟叹。孙翁笑道:“令侄女也灵异得很呢!亡儿是家母所爱,殁后不曾禀知老母,只说病尚未愈,还须静养。亲家没有到时,我进房去省亲老母,听见房里有女子喁喁细语的声音,我便搴帷进去,那与老母坐谈的居然是个新妇;正要出告家人,同往一视,早已渺然无迹了。”体态怎样?举止怎样?服饰簪珥怎样?说来无不符合,还说耳旁有粒黑痣。维繇沉思半晌道:“这不是痣,是个膏药。
因为生一小疖,才之贴上的。”孙翁送去维繇,便与亲友提说请旌。这褚知州凭着绅士的公呈,出了印结,详府详院。巡抚衙门房科里,为着争论小费,不肯专奏。山西绅士不得已向钦差请求,除令开了查复的节略,呈报鸿章。鸿章不好僭山西巡抚的面子,用了一角咨文,将请旌的原呈,查复的原报,一并附在封里。山西巡抚准咨出奏。这旌节建坊,那有不准的理?
褚知州深恶綦氏嫡母,说他不贤不慈,幸灾乐祸,罚他一千两建坊银子。綦氏牌位,还入了节孝祠。坊成之日,褚知州同了绅士,及孙、綦两姓家族,都来祭奠一番。有人作诗吊綦氏道:莹然清白女儿身,性比孤松质比筠。
莫道阿芙蓉一盏,助他名教作完人。
鸿章知道綦氏已蒙准旌,仍派除令到山西节孝祠内祭奠,还悬了一块匾额,文曰“清静纯一”。鸿章在山东调度迅捷,将湖北赖文洗一股,截住入陕的路。淮军胜负参半,捻势依然危急,朝旨命鸿章总督湖广。鸿章决议先剿东捻,后剿西捻。
这张总愚倒窜入陕西去了,鸿章分檄各路协攻。陈国瑞一军,最称勇敢,恰是部下陈某,冲锋陷阵,才使捻军人人畏服。那陈某原是颍州人氏,曾在敌巢中自拔,乘着提督李世忠围攻天长的时候,同着叔父世铭,愿为内应,开城将世忠放入。投降在世忠麾下,保个把总。后来陈国瑞剿平苗练,用着陈某先行,将沛霖一鼓擒住,从此跟着国瑞,年未二十,官已三品。国瑞替他聘了妻子,便是同营游击吴璜的女儿。吴璜表字礼北,籍隶山阳,仅生一女,幼年读过几年的书,颇能通晓大义。礼北因为女能尽孝,颇想择个佳婿,借娱暮景,便托国瑞代为物色。
国瑞深契陈某,说他少年英俊,后来必位在我上。礼北亦见他相貌伟岸,立功极多,也便慨然相许。国瑞在天长县里,布置青庐,准备亲迎成礼,自己却率兵出战去了。陈某听得军报,知道国瑞为敌军所困,苦战不脱,谣传力竭阵亡,这时离婚期只有三日,便对礼北道:“陈公遇我厚,不能不救。虽阵亡消息,未必可搐。然义当速往,结褵只可从缓了。”礼北与国瑞也有交谊,便亲送陈某上马。陈某崎岖山谷,不得一饱,疾驰约千余里,四无人烟,人疲马饥,已走入河南省界。国瑞兵威复振,留他辅佐杀敌。那陈某的义声,早已喧传天下。国瑞奏凯归来,亲为陈某主婚;乱离身世,患难夫妻,自然加一番亲热,添几分恋爱。
陈国瑞倚如指臂,大小凡数十战,夺获名城十余座,追蹑悍敌数千里。山东地面的捻军,见着陈某,没有不望风而靡的。
陈某由鸿章保到总兵,什么花翎,什么勇号,都也完备了。他却自居后辈,口不言功。国瑞这样凶顽傲慢的人,对陈某无不软化。鸿章看他驾驭有法,檄他赴陕进剿。到得滑县地名陈滩,他却不待兵合,单骑急进,竟致腹背受敌,突围难出,连杀了几个捻军,不道愈裹愈紧,进一步加一层,冲一排逼一路,陈某料定无可逃避,只望着兵多处驰突,身中矛伤三五,依然不肯退却。捻军趁势报复旧怨,他又刀伤剑斫,计有六人。捻首恐怕他逸,迭发铜炮。中腰颠堕,顾谓从骑道:“滩者坍也,(氵隶)坍我要亡了。”年才二十有一。鸿章十分悼惜。同治加恩予谥,叫做“勇烈”。那吴氏闻到噩耗,哀毁骨立,自在意中;只为得腹中一块肉,说道:“陈氏宗祧,尽系于此,决不敢死以负逝者。只是遗命灵柩,须归葬山阳,不愿在天长停顿,须与陈叔世铭商定。礼北也太脱略,总道一柩关系,有何急执,未曾与世铭提及。世铭因此挟愤,定要将勇烈的柩葬在天长。世铭见侄儿有个世职,他在同族里面,可以操纵,实不愿吴氏生男,夺他权利。预料吴氏最不愿意的,是葬在天长,他独大翻众议,欲返天长。吴氏侃侃与争道:“先夫有言,柩归山阳。其生时不乐居天长,既死岂肯变志?必欲柩归天长,且更附一柩,孤舟同去。”世铭受了侄妇抢白,愈想愈恨,十日间纠集了一班部曲,强将陈柩舁去。那吴氏对于陈某,为国捐躯,总说是马革裹尸,武臣大幸,倒也行所无事;况且一脉尚在,袭封授职,都是意中的事。不道世铭有此暴行,吴氏便晕绝倒地,婢媪围聚唤醒,恚怒哀痛,胎先震动。急唤稳婆诊视,据称力弱将堕,维持至再,那男孩已付诸泡幻了。吴氏至此绝望,痛哭不复成声,便道:“吾今不复生矣!”夜间既殉,年亦十有八岁。偏为刘公铭传此闻,令行部下,将勇烈遗柩,五百里外追返山阳。带了世铭等,去见鸿章,说道:“忠臣尽忠,烈妇尽烈,这是纲常大义,外人何能措词?这陈勇烈公临难不屈,经大帅驰奏,朝廷特谥,死者没有遗憾了。他妻子吴氏,为着有孕,不忍复祀茕茕孤苦,观者心悲。不意勇烈公叔父,名叫世铭的,纠众劫柩,行同盗贼,以至吴氏胎堕身殒,顿使忠臣无后,烈妇含冤,不是罪在世铭一人吗?”鸿章将世铭置法,在山阳择地同葬。鸿章乐得专折奏请,要建座双忠祠显辉显辉。鸿章奉到准旨,一面交地方官克期藏事。
这双忠祠是在勇烈夫妇的墓侧,那勇烈的遗柩,自然与吴氏并窆。大众感激铭传,又感激鸿章,连陈国瑞也痛哭流涕。
国瑞此时,已官至记名提督,浙江处州镇总兵。帮办清淮军务,他却自称大帅。轻视长官,伺刘铭传彼此互攻。将所部精锐,丧亡殆尽,却被曾总督从严弹劾,将升阶勇号,黄褂花翎,一并斥革。国瑞勉强奉令,依然截饷银,劫饷盐,无恶不作。最后竟强夺民妇,禁闭不放。经该妇家属,在两江督辕控诉。这民妇究是什么人呢?正是:云沉铁骑功流水,风亸金铃梦落花。
欲知后事,且听下文。